AA制婚姻，令我“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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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制婚姻，令我“出逃”

摄影/小蕲

    □荣华（本文人名均为化名）
　　房价有所回落时，我和相处将近半年的男友看上了一套地段好、装修新、价格又低的二手房，当时房主急于兑现，我们也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便决定买下。
　　办理贷款要准备各种证件，我们什么都不缺，只差个结婚证。在房产中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营销式催促下，我和男友非常迅速地去民政局扯了证。
　　当手持红本本，看到那上面陈××和雷×的名字，以及我们盖上钢戳的合影时，我平静得就跟不是第一次领证一样。当天下午，我给最好的朋友打去电话，她在恭喜之余问：“这么快，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我也自问，和雷登记结婚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1 冲动的选择
　　细节是魔鬼
　　去年国庆的时候，我刚跟前男友分手不久。原本只是网友的雷听说我单身后，便执着地离开父母家乡，放弃所有，飞越千里地为我而来。因为他刚来，工作还没有稳定，所以当他提出要与我合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没有反对。但我一开始就一再向他明确表示：我不会跟他发生什么，让他趁早断了念想。我自认其他方面对雷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
　　雷很坚持，他只说一来相距得近一点，可以互相照顾，二来他是真的想换个环境，所以才来的。
　　但慢慢地，我竟真的被他一点一点地感动了。
　　雷算是比较顾家的男人，对我也很好。他每天都会仔细地整理房间，有时我一下班，他还把饭菜都做好，很快摆上餐桌。有次公司搞活动，我是项目负责人，等全部工作做完都已经凌晨三点。我走出公司大厦，就看到雷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他来接我下班了——那画面让人感觉特别温暖。
　　雷神经线条比较粗，从来没有敏感、脆弱和受伤害这类小情绪，他快乐的心态也渐渐感染了我。我们共同语言虽然不多，对相同事物的看法也总是不同，但在一起时，他玩游戏我看书，相安无事地做各自的事情，不吵不闹——这场景竟和我预期的未来一样——自从跟前男友经历过一场折磨又曲折的恋爱与分手之后，我已觉得，所谓的真爱即便刚开始存在，也终将会消失，婚姻就是平淡点才好。
　　所以，当买房子这件事就这么突然出现时，我们便急匆匆地去领了结婚证。说来好笑，等我们把结婚登记的消息告知双方父母时，他们才开始为我们筹备起结婚的事情来。首先是定下摆酒的日期，他们测算完我俩的生辰八字，又翻黄历，最后把结婚日期定在了两个月后的4月1日。
　　这个日子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当我跟朋友说“4月1日来参加我的婚礼”时，他们都问：“你确定不是愚人节逗我们玩呢？”
　　我因此曾反思过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像一场自我愚弄的愚人节游戏？我觉得雷最打动我的，还是他愿意为了我而彻底放弃原来的生活。当时我嘴上说不领情，其实是很感动的——六年前，我也和雷一样，为了爱情背井离乡才来到这个城市的，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圆满爱情，谁承想岁月蚀人，我最终败给了时间。我选择了雷，可能是因为觉得同病相怜，也想给曾经感到挫败的自己一个圆满结局。
　　2 细节是魔鬼
　　离摆酒日期尚早，我和雷抓紧时间先装修新房。我们一早已说好，买房子的钱，一人付一半。当领证半个月后，首付款付完了，我们拿到房屋钥匙后，开始装修新房，意见分歧却从这时开始多起来了。
　　装修风格上，他喜欢豪华气派型，我喜欢简约别致些的，最后综合了一下，我们选定了欧式风格；选床时，他非要加宽的大床，说睡得舒服，我却觉得主卧房间面积有限，按比例来讲，标准大小的床就足够了……整个装修过程中，我们一直在为诸如此类意见不合的事件而争论不休。最初想到自己可能将要在这里住上十几二十年，所以我还据理力争一下，可是后来我慢慢地放弃了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实在不想闹得一肚子气，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在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快的事。那天我生日，雷给我买完礼物，又请来我的许多朋友一起庆祝，他说是图个热闹。可隔几天后他突然跟我说没钱了。我的钱通常都放在床头柜抽屉里，于是让他自己去取。后来我看了一下，他拿走了500，算一下我生日那天他给我买礼物和请大伙儿吃饭的花费，那差不多就是所有花费的一半。
　　我之所以不快，是因为这让我想起之前还有一次也是这样。那是过情人节的时候，雷给我包了1314元的现金红包，还请我吃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环境气氛感觉都非常棒。那天恰逢我们公司年底分红，我因为业绩好，领导包了个很厚的红包，所以当天过完情人节后，我顺手把红包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时，雷看见了，他随手便从中抽走了一沓，说要沾沾我的喜气。当时我并不知道红包里有多少钱，也不知雷拿走了多少。后来我接到财务发来的工资单，又数了数红包里的钱，我这才知道，雷那天拿走了一千多大洋。这样算来，那个情人节的所有花费便也是我们一人出一半的钱。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应承了他提出的房款首付和装修金都各出一半的“游戏规则”之后，他就连生活花销等也在暗暗地坚持着“各付一半”的原则。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AA制婚姻”吧？这个想法让我感觉心寒。
　　我并不是在物质上要求特别高的女孩，对感情的要求也是一降再降，可当我发现雷在金钱上这么精打细算、斤斤计较时，我还是很有些失望。也正是这种失望，慢慢地放大了我们性格中的不合，我们相处得越来越不愉快。
　　3 再见前男友
　　几天前，在一次地区性的品牌营销会上，我遇见了前男友。
　　他变化不大，只是眼神多了几分沧桑。我们的寒暄显得过分客气。临分别时，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说他想念我，从离开我的第二天起，他就一直想要我回到他身边。我的心狠狠地震撼了一把。我从不否定依旧对他有所仰慕和欣赏，可是他难道忘了么？当时在我想有个安稳的家时，是他摇摆不定地对我说：“我对婚姻感到恐惧。”他忘了我们是怎样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到最后，他情愿把心事跟别的女人分享。当我埋怨时，他的解释是我让他“感到有压力”。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对他尚有一点点余情未了，他现在这种低下的姿态，让我曾有的不甘心一扫而光。这是个不懂珍惜的男人。
　　我告诉前男友：“我已经结婚了。”他很震惊，以为我是在找借口搪塞他。等我把领结婚证那天拍的视频和照片翻出来给他看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他又几次给我打来电话，他认定我不是因为爱情才选择婚姻。他说，一直不联系，是给彼此冷静的时间，如果可以，他愿意等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听他这么说，我冷淡地挂断了电话。
　　4 最后的决定
　　雷并不知道这个插曲。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早早下班回家，洗菜做饭，打扫房间，保持着居家男人的优点。妈妈曾来看过我，她说雷很会生活，我以后会过得很轻松。其实我发现只要提前把工作上的事情弄完，及早回家，我一样也可以把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我甚至可以因此不用听雷唠叨着分配我到指定地方去梳头，以防地板上的头发过多而不好打扫。
　　我想过，是否因为前男友的出现，自己才开始介意雷的那些缺点？最后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只是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贪恋他对我的好，他爱我，愿意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并不是真的爱他。我决定结婚，除了因为房子，也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结婚了，应该对父母有个交待了。
　　慢慢的，我和雷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少。
　　临近4月1日时，我已很后悔步入这段婚姻。按照计划摆酒吧，日子是一眼就望到了头的失望；可若及时喊停，似乎真把这场婚礼变成了一个愚人节的游戏，而且我也等于公开宣布自己是个离婚的女人了，父母该有多失望。那几天，我根本睡不着觉。
　　前天看电视时，冯小刚在一个综艺节目中做导师，我突然听到他说：“但凡犹豫的，就是不好的。”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让我顿悟，当晚我就跟雷提出离婚。
　　雷说我太轻率，我却觉得是雷不懂。我很清楚，我们如果继续，对双方来说，都是更长久的伤害。
　　我想，等到下一次我决定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心里想着：我要结婚，是因为我很爱很爱这个人。

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