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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四十,没啥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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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3 20:31:49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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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四十,没啥好说

  □夏学杰  
  还有半年时间,我就要迈向四十岁了,这是标准的人到中年吧?不管是不是让人感觉矫情,我自己是真切地越发感到衰老了。两个月前,我在微博上写道:最好的自己,已经过去。未等到花开,却已凋零。黑发不再,健忘,视物昏花,从此连酒都不敢喝了。眼前水珠肆意跳跃,去医院检查是玻璃体混浊,无法医治,从此我眼前的世界要隔着水珠和灰影,怕眼底充血引起病变,决定从此忌酒。苏轼晚年在一首诗《独觉》中写道:“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老了,眼花了,他却觉得在心里边有无数的桃李花开放。
  我没有苏东坡那般乐观,上有老下有小,我担心眼病控制不住,家庭的重任又该如何扛。儿子的学校邀请家长听公开课,其中一堂品德课,老师让学生都做感谢卡,有很多做好了的学生,当场就读出来并贴到黑板上。儿子腼腆,没敢走到讲台前,不过当时我看到他剪了一个红心作感谢卡。回到家里,儿子拿着感谢卡在我面前晃,我要抢过来时,他直接往旁边一扔,然后就跑开了,估计是不好意思让我当着他的面看。我捡起来一看,儿子用他那歪歪扭扭的笔迹写道:“感谢爸爸妈妈给我一生的家!”“一生的家”呀,我顿觉责任之加重。前些年,我的一个女同学患了眼病,康复后,她常常写关于失明的小说,或是写一些将来失明的生活打算。那时感到不理解,现在明白了,局外旁观与身临其境毕竟大不同呀!
  老了,老了,泪窝子却越来越浅,动不动就泪湿眼圈。一段感人的剧情,一首歌,甚至是一段并不煽情的话,都能让我热泪盈眶。同学说我是性情中人。其实,不然。前两年,我陪孩子看十大孝心少年视频时——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让孩子写观后感——我看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眼泪止不住地流,而儿子却神态自如。我想,这并不能说明儿子心肠硬,而是他缺少感受的能力,不经历世事,就不懂其中的艰辛以及活着的不易。据说日本指挥家小泽征尔就特别爱哭,一次他参观中央音乐学院,一位学生为他演奏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他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随后又跪在地上,让陪同人员不知所措。他说:“这种音乐应当跪下去听!”
  少年时的愁与中老年的愁,是有很大区别的。小时候的愁,多少有些空洞,想解的话,是有方法解开的,至少存在解开的答案。“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但是年长了,就不一样了。人就像掉进坑里,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前也不是,后也不行,左也不通,右也是死胡同。有时,真的是活不起,死,也死不起。整个人变得充斥着悲悯与无力,对人对世,唯有泪千行。
  前几年,我还可以写记忆力大不如从前,而今已是很健忘了。一天早晨,我匆忙将一个存折放在一间卧室,第二天我翻遍了那个卧室也没找到,我比较清晰地记着是将存折放在床头柜里了。后来,找到了,在一本书里夹着,跟床头柜没有半点关系。鲁豫在做节目时问李宗盛:现在偶尔登台会很享受那种音乐的氛围吗?李宗盛说:也不太享受,我会很紧张,因为我经常记不住词,有时候在台上唱着唱着就会忘词。鲁豫再问:那怎么办呢?他答道:假装喉咙不好。唱着唱着忘记词了赶紧就“嗯……”然后,在嗯的时候赶快去想下一句是什么。鲁豫说:不行的话,就把话筒对着观众,大家一块儿唱。他说:这招我不太行,我不会做这个;周华健会,他是这个招数。听来挺好笑的,这也道出了上了年纪人的实情——记忆力衰退得厉害。唉,岁月不饶人!
  以前,总以为世界是存在着道理的,有对错是非可讲,所以喜欢评头论足,喜欢写时评写杂文。但是,如今看来,当初或是太过血气方刚,或是太过幼稚了。人生人世之复杂,又岂能是三言两语能够辨明的。所以,现在觉得还是小说好,小说可具多义性,讲个故事,或记录一段生活,读者自己去琢磨吧。正如沈从文临终时的那句话——“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说的。”
夏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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