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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玲(更新至:六.目挑心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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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1 09:55:04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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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寡鹄孤鸾   
    天潮地湿已经有些时日了。
    难得放晴的天,午后天色说变就变。旋起的大风,低垂的乌云,直扑眼前的这座四野的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天黯黑下来时,滴滴答答的雨点已提前敲打起农户的屋瓦,由疏渐密而大。顷刻,瓦槽汇成的水流在房檐头下泻,拉起一道水的幕帘。像一块粗毛玻璃模糊了屋内人看外的视界。
    不过视线所及还能隐约可见小村西南的那一大片玉米地,和那条南北港河岸边上高高的芦竹。这块地儿十多年前被无数阴阳先生相中成了风水宝地,优先划拨给小村的死者做为其归宿地。大大小小的坟茔,蔓草盛茂。最西一座青冢前孤植的棵小柏树,无助的单薄地在雨中低首弯腰随风摇摆。
    沈秋玲面无表情的倚在堂屋大门的门框上滞凝地望着那棵小树发呆。
    小树下埋葬着盛满她丈夫骨殖的一方木盒。她丈夫在农历的二月初五因病离世。
    还有四天就是端午节,她本来想趁今天这个星期天把粽子包起来。午饭前她已经将糯米淘好粽箬煮洗好了,可当准备动手裹粽时,她发现包在粽里的蜜枣忘了买。于是她只好等雨住了到街上买回蜜枣后再裹。
    非包蜜枣不可吗?
    非包蜜枣不可!
    因为她丈夫生前爱吃蜜枣粽!她记着这事儿。
    更因为她儿子耿超也爱吃蜜枣粽!她今天粽子包好煮了以后,下晚点准备骑车送上些给寄宿在学校读初中的儿子。儿子的成绩虽不是太好,为十来天以后的中考讨个好口彩,止不定孩子他爸再在那边荫护他,超常发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转而一想“荫护”也要凭实力,当初孩子他爸上学时从不肯过六十分这一坎,初中都没毕业。不能指望,不能指望。于是她轻轻地把幻想放下,叹了口气:“唉,命不由我,听天由命吧!”
    儿子耿超目前是沈秋玲惟一的精神支柱。小伙儿今年十七岁。自从他的声音变了粗,嘴上再稀稀拉拉冒出几根小胡毛,一夜之间好像性格上也变得有了点成熟样儿、老练劲儿、稳重派儿。还差两公分就比他爸高,达到一米七。“正处在青春发育期,他个儿还要长呢!”每每想到儿子,她就能激发出“靑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功成热情,而面露平时难觅的一丝微笑。
    她已计划好,一俟儿子初中毕业,得送他学个谋终身的技术活儿。不完全因为丈夫生前治病花了不菲的钱,欠下两万多块钱的债务,而不让耿超上市里的职中。而是据说在职中实在学不到什么东西。“职中职中,忽棒集中【注1】!”这是沈秋玲从她有孩子上职中的同事那儿听来的。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她就给她在黄桥镇郊的姐姐打了招呼:替耿超找一个织布厂的维修布机的师傅,让他学个机修工。
    “春玲姐,我在裹粽子。包好了想送点给你们。”
    “不用。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沈秋玲的大姐在电话中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胃已经基本不疼了。”
    “耿超最近学习成绩提高了些没有?”
    “唉,危险,估计考不上高中。”
    沈秋玲从小有点怕她这个大姐。儿子中考一结束就让他上黄桥拜师学徒,已在心里搬了些时了,她大姐不提耿超她不好意思启齿又问她。最近有两件事儿违逆了她大姐,惶惑不安中她只有鼓起勇气的问:“春玲姐,那个,那个耿超找师傅学徒的事,姐夫跟人家说好了吗?”
    “耿超的事你甭替我操心!你把你自个的事儿想好!”她就知道要被怨怼,“再拖,我和你二姐夏玲再不问你的事!”
    “我,我…”
    “我,我什么我?!不想想你多大了!现在女人到这个时候本来就难找!”
    不能怪她们着躁。沈秋玲呢,也不是不想找个男人做依靠,只是她想让自己的感情转移有个缓释的过程。生活的现实,她无力亦无意去为自己为耿家树立贞洁牌坊,更不打算被人诟病——用“生前个个说恩爱,死后人人欲扇坟【注2】”去套自己说事。此前违逆她大姐两次就是因为沈秋玲拒谈再婚之事。按理她的再嫁想法并不过分:一. 丈夫离世半年以后;二. 耿超中考以后。
    沈秋玲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去坚持。“好吧,春玲大姐,我听你们的。”
    “啊哟,没得命,个惹瘟猫儿叼走我一条鲫鱼!”她在电话里听到大姐在骂猫,沈春玲着急上火的说“好了,秋玲,你姐夫今晚有几个兄弟要到家里来吃饭,我还忙着呢!挂电话啦”
    忙?沈春玲有点故意弦外音的虚张声势,这不太阳还没下山呢。俗话说:“夜饭夜饭,吃到鸭子生蛋” 她老公钟增泉已说好从街上带几样卤菜回来,炒个花生米,炒两个蔬菜,再红烧两条鲫鱼,呵,现只能烧一条鲫鱼,也就差不多妥了。
    枸杞子冰糖浸的自酿小麦酒,可没让钟增泉带来的这几个朋友隐瞒酒量。酒多话儿就多是男人普遍的酒行为。没有宏伟蓝图与伟大理想作为话题时,许多时往往从肚里淘点旧事就能作个话题说上半天,彼此的相知相惜让友情量下去比海还深。说话方便时,也作兴拿女人说事开玩笑——家里的,几十里外的,舅母子,小姨子能插科打诨的百无禁忌。想到谁就可以说谁。脑中顶好出现个年轻的漂亮的与他沾点情思爱意,甚获有一腿的,拿出来作兴奋点,遇上酒知己,把话当菜下酒,再喝半斤也没事。反正那时脸上都是面红耳赤。
    “钟大哥,最近有没有去关心哈子三姨子?该去送送温暖了呵!”
    “离的太远,不方便去关心!想来着!”钟增泉边说边用狡黠的目光瞅着沈春玲。一脸的坏笑。
    “哈哈,大嫂去把三丫头接过来” 满肚子板油的熊二说。
     家有八台布机,专搞织布加工的焦大头不无诚恳的说:“三丫头儿子要到我厂里学机修工,她一个人在家大嫂您放心?她反正会做服装,到黄桥来还愁找不到事做?到时,我们哥儿几个都来帮助她!多好!”
    “别介!我可不想让她跑到狼窝里来!你们这些货色,哼!根儿底儿的!”沈春玲收起笑容正色的说:“她儿子这就初中毕业了,兄弟几个眼瞅着点耳听着点,赶紧帮她物色个男人是正事!爹妈不在了,做大姐的我摞不下这三‘怪物’!下午在电话里她差点被我骂哭!”沈春玲有点添油加醋——她家油不花钱,醋买的也便宜。
    “吔,不提不期,我有个同学,住在我家前面庄上,他老婆死了二十多天了。赶明儿我去望望!”焦大头接着说“我去说,嘀嗒三响!”
    “他家甚么情况?”沈春玲又给他斟了点酒“说说!”
    “嗞”的一声,焦大头酒还没咽到肚里,“钟增泉,拿支烟把我!熊二,替我点上!”
    “是这么回事…哎呀,我口里干,要喝点茶!”
    “看看,看看,八字还没一撇这忽棒就开始他妈的装了!”钟增泉骂道。
    “成了,喜烟喜酒少不掉你的!你快说吧,是吧大嫂!” 熊二都有点看不惯。
    “急什么急?!好,好,我说我说。情况是这样:这哥们的老婆也是得癌症死的,他本人在一个工厂里的车间带班,有个女儿,好像在泰兴上什么幼师学校,今年恐怕要毕业。五间七架梁的房。没得爹爹妈妈。”
    “行,搭搭看,看缘来不来!”沈春玲将泡好的茶递给焦大头,眼里充满着信任中的期待!
    “要不我现在就来给他打个电话,看在不在家,先到那边坐一下再说!”
    “也行,我贴你话费!”半天不说话的个人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少来!”焦大头说打就动手:“喂,可是陈,陈文良啊!”
    “是焦大头儿啊,是我!在哪呢?又喝多了吧!”
    “嗯,嘿,嘿嘿。你可在家?想你了,一会儿回家从你庄上路过,想看看你!准备去坐一刻儿。”
    “几点了呀,我在家的!那好,我等你!”
    “茶准备好,烟我带着呢,马上到!”
    有女人才能称之为家!特别是在农村体悟更切。陈文良不可能例外。
    没有了女人不到一个月的陈文良,家里邋遢得简直不像曾经是有过女人的家:想进他家大门得带个镰刀,不把自留菜地里倒伏在路上的杂草割掉你无处下脚;割草时还得戴上口罩,房前鸡窝里的臭屎味刺鼻难闻,准是垫土至今没换;进门后口罩可不能摘,你不知道满屋的霉味是从那儿发出,是换下来的衣服没有及时洗呢,还是被褥没有拿出去晒;如果你的衣服回家就洗,椅子凳子不会拒绝你,因为上面的灰尘正待请人擦… …
    焦大头进大门时,差点被门前倒在路上的草绊个跟头,被陈文良看见时他怪不好意思的,直自疚不该喝那多。话说回来,要不是他身上的酒气往外冒,陈文良家的霉臭味一定会呛得他倒退几丈。
    “文良,我不来你该睡觉了吧!”
    “嗯,今儿厂里事多,人特累。”
    “还在那个车间?”
    “可不,飞不起跳不高的。这车间苦是苦点,可工资高啊!为肖兰英治病几乎把所有积蓄都花掉了,还欠人家六、七万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递了一支烟给焦大头时,他顺便向他打了个招呼:“兄弟你借给我的二千块钱,明年年底还。不碍事吧!”
    “没事,你尽管先还别人的!”
    焦大头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他得从关心陈文良的起居着手。说话间他东屋转转西屋瞅瞅,酒气也及时挥发了些,鼻子的嗅觉神经开始恢复。“文良啊,怪不得一个星期前在街上遇到你身上有股子霉味的哟,毎天回来熏上一夜,嘿嘿!我说,兰英过去固然好,你们夫妻感情固然深,但今天你的这种没落样,在阴间她也不忍看到。走的走了,但在的要生活要过日子不是!你应当尽快找个女人!嗳,小丫头今年要毕业了吧。”
    “唉,我现在过的是越来越没得影子了!今天你来,看到家里这个样儿,我都不好意思!想抽个时间顺顺扫扫,可白天累得要死,回家就不愿意再动!说实在的我也想找个女人,可家里这个样儿,外边一屁股债,谁肯来啊?现在的女人哪个不现实?哪个肯不面对现实?听天由命吧大头兄弟嗳,找到就找,找不到我也不指望了!我要求又不高,只要不瘸不瞎就妥了,当然那种七歪八斜的找不到也不要。”看的出陈文良目前有点灰心丧气的。他吸了口烟,脸上转而露出了点微笑继续说:“好在小丫头的工作基本上落实下来了,托了个亲戚,毕业后到西乡的个幼儿园工作!”
    “好!我又要问你了,假如你续弦,小丫头可同意?”
    “她不反对!大前天人家替我搭了个闲话,我也告诉她了。那是个离婚的女人,没谈成,呵呵。今天五队上老赵晚饭前遇到我,搭了几句话,他有个亲戚女人死了丈夫,不到三十岁,可是两只脚走路不一般长,问我要不要。哎,我不收破烂。”
    “嗯,这事儿看来我溜不掉!兄弟我来帮你望望看!”他又递了一支烟给文良“你的手机号没变吧。”
    “没变!”
    “好,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
    焦大头到家时,已近十点钟了。洗了个澡上铺睡觉。他没有打电话给钟增泉,是不想让朋友感觉他好像过分热情,图什么好处似的。三丫头沈秋玲他见过,长的不错,脾性比大丫头春玲温静,比陈文良的原配各方面看上去要强二分。所以他感觉撮合他俩成对恐有些难度,或需要时间慢热。即使他俩内心都急火上墙的,他焦大头也不肯急!急了,估计这事儿弄不成。与其“着急吃不上热豆腐”,还不如“不慌不忙,悄悄上想”呢。
    第二天晚前,焦大头没接到钟增泉夫妇的电话。
    钟增泉夫妇也没将焦大头昨晚酒后的话太当真。沈春玲想:要是焦大头那儿有信儿,按他的性子早该打电话过来邀功请赏了。“只有丑女,没有愁嫁。”况我家沈秋玲是姊妹三个中最漂亮的呢。她且不打电话问他呢。
    这晚,陈文良九点下班后一直在收拾家务。他不想也再不能以没时间为由而继续颓唐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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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忍辱含羞
    这晚,沈秋玲感觉有点冷,从衣橱柜里拖了个厚点的被子盖上,却又嫌热。把电视打开,中央六套在放美国恐怖大片,不敢看,怕;八套在放韩国家庭生活剧,套路化,换;三套放的电视剧系重播,没兴趣,调… …“啪”的一声她把电视关掉,拉起被子蒙头睡觉。霎时房内一片暗黑,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扰得她无法入眠。村东头三龙家的狗,在茫茫黑夜中时断时续的犬吠着,弄得她从睡梦中一次次被吵醒。她几乎每晚睡的都不踏实。不只今天… …
    寡妇门前一直是非多。沈秋玲所在的这个小村也不例外。
    自丈夫一死,她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尤其与男人交往时得谨小慎微。就拿一个“笑” 字来说:人多时或若她对哪个男人报以会心的一笑时,别的男人会“吃醋” ,或其它男人认为她对那男人好;路上单独相遇邻居男或相识者,如她出于礼貌的给那人一笑,要么那人以为她对他有意,要么那人以为她在着骚而勾引他;要是让自己对所有的男人都保持一副冷面孔,人家会背地里议论她是个丧门星,怪不得丈夫早死,原来克夫;要是别的男人主动对她笑了,那人是温暖如春发自內心的笑,还是以温暖如春发自內心笑为起点而步诱她?还是心怀歹意的笑?要是她终日得不到别人应该给予她的笑,她又会想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事儿?还是她没了丈夫别人就轻视了她,甚获怀疑起自己被欺侮被鄙视。
    还有,她压根就不是个招蜂惹蝶的个人,可有些个人偏偏有事没事的在她门前探头探脑,没话找话说。有时,不小心被那些人有了机会揩到油,他会得寸进尺,碍于乡里乡亲的,碍于面子,她隐忍着不吭声。有些人明目张胆的故意个揩油,被她白眼或谇骂后,村里村外立时空穴来风的有谣言谎言散布。
    一个月前的一天下午的三点多钟吧,沈秋玲正在屋后的菜蔬地里锄草。远远的听见收荒货人的喇叭在喊:“旧报纸,坏棉花,你放家里老鼠拉,我收破烂交国家;旧电视,破塑料,废铜烂铁处理掉… …”前些时,她把家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彻底的清理了一遍,清出一大堆废旧不用的东西,扔都没地儿扔掉。邻居三奶奶说,留着等收荒货的人来,这些东西他们都要。
    “喂,收荒货的师傅过来一下!”
    收荒货的“突突”的把三轮摩托车开过来。没容她开口,他一眼认出来:“嗨,你不是前庄六队上沈学明家三姑娘吗!叫,沈,春、夏、秋,沈秋玲儿吗!好像今年差不多三十五岁,我门房里有个妹子和你是同学,听她说过。”沈秋玲怔了一下,眼睛瞅了瞅认出那人是娘家村上四队上的个人,名字都不大记得起来。
    她“嗯”了一声,“师傅这些个东西都卖给你!”秋玲指着堆放在小屋一角的废品说。
    “好的!”那人不急于收货,却从车上拿下来个杯子,遇到了庄上人就像遇到了亲戚一样,“三姑娘,家里可有茶?我添点水。”
    “哦,有的。我来拿热水瓶。”其实她只想尽快把废品卖掉,并不想搭讪这些吃百家饭的生意人,故作不冷不热的状态时,却又必须温和的应承,因为毕竟他是“娘家” 那边的人。
    “师傅,你称一下。价钱上只要不欺我就成。”
    “喔,好的。”
    收荒货的人一般来讲隔三岔五的一个庄上就要转一次。此前他打沈秋玲门前的东西大路吆喝时,看见搭过丧棚。许是他对庄上姑娘的关心,但却问的有些不合时宜:“秋玲妹子,前些时是不是家里老人升天了啊,我记得那天中午从这走,这儿在开丧嘛。”
    “真真儿是个不淡不咸的!”秋玲心里嘀咕着直烦。“师傅,你快点称一下这些个东西,我呆会儿还要上街咧。”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他知趣沈秋玲不愿意回答她,也就未接下言。埋头将荒货堆里的硬纸拣出捆了捆,从车上拿来杆秤,秤钩勾住捆绳,左手提秤绳上拎,发现太重提不上来。“秋玲妹子去拿个扁担来,我俩来抬起来秤。”她不知道他心里装着准备用眼偷色的企图,特别是眼前这个单身在家,苖条性感在农村还算漂亮的少妇,对他来说是眼的艳福所不可多得的机会。说来也是他夏季偷色惯用的套路之一。
    她今儿在家穿了件浆洗得淡了色的印花针织棉衫,领口已没了紧致的收缩弹性。这些时食不甘味的她让其“细腰不胜衣” 。就在她下蹲弯腰,左手撑腿右手扶扁担,两眼看地的那一刻,他两眼却直勾勾的看着她那诱人的乳沟和雪白的酥胸忘神。
    “抬啊,师傅。”
    “喔,喔” 意马心猿的他,弓腰,扁担上肩,“起。”
    “六十九斤半,算七十斤好了!”真大方,他还多算了半斤。
    “今朝你老公在哪做活儿啊,我听庄上人说他也是个瓦匠包工头呢。”收荒人故意的又开始来套近乎。
    秋玲脸上不经意间现出微微凄楚的神情,眼睛看着村西南空田处说:“你认的他吗?他在家里,坐在靠墙的八仙桌上。”
    “啊!怎坐八仙桌上的?没听到他说话嘛,我来看看!”
    收荒人惊怔了:靠墙的八仙桌上放着她老公镶着黑框的照片。
    但他也胆儿大了。
    她没注意更没防备他。
    收荒人在所有的东西都称完结帐后,迅速将车理装好,绳子扽紧结扣,将车调转了回转的方向,眼睛扫视了四周无人后,迅速走到正在小屋清扫地面的沈秋玲身边,“我走啦。”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将手伸进她的上衣,插进松软的胸罩内一阵乱摸。猝不及防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欲喊不能,只有拼命的挣脱,泣下如雨的“放开!放开!不放开我喊啦!”
    “你喊吧!”
    “求求你了大哥放了我吧!”她不得不哭求他能怜悯她,“被人看见不要说你跑不掉,就是我也会有跳到黄河洗不清的麻烦!求求你了大哥!求求你了!
    得了便宜的粗糙的脏手肆无忌惮够了这才肯放下。正待他脏手欲往秋玲下身胡怍非为时,外面有人喊“沈秋玲,沈秋玲!”
    “嗳。”沈秋玲听口音知道是队上的干部在喊。
    收荒人这才松手,随手拿了个笤帚出来,故作镇静的将车座上扫了扫,车子一发动,“秋玲妹子,我走啦!没得事往娘家多跑跑。”走了。
    他溜走了,她从小屋出来时,队长看到了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有瞅得见的泪痕。
    “有什么事吗队长?”
    “没事,我来把你年后村上出工的三十二块钱送给你。你到家里桌上在这单子上签个字把我。”
    “不了,我就这样抓在手上签个字给你吧。”沈秋玲对男人真是怕了… …
    只个把星期,“沈秋玲和谁谁相好被人发现”在小村上,大村里已传得“满城风雨” 。有影子没影子的成了长舌男女饭后或路边的话题。沈秋玲从人们谈话时的戛然而止和异样的眼神中,感觉这些人,甚至是全村人都在背后议论着她。感怀自痛中她虽没想过追夫而去,但至少想外出去苏南打工。想想儿子今年要毕业她只好隐忍于心——清心寡欲,坐行端正,不去解释。
    可像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清冷孤单的生活,对年轻的沈秋玲终不是事儿,也有失公平。长此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导致要么得抑郁症,要么会心理畸变,甚至还有可能会内分泌失调。她需要有男人支撑的一片天。她渴求夫唱妇随的寻常生活,哪怕苦点累点穷点都无所谓。
    儿子耿超参加了例行的中考。
    虽然有一半以上的题耿超他看着打瞌睡,但总算从中考考场里把时间挨过去,不算轻松的从而结朿了他学习文化的生活。
    “妈妈,我呆在家里没劲,也不是个办法,你让我去大姨家玩两天,顺便看看姨爹替我找的师傅可曾落实好咧。好不好?”耿超很懂事的问沈秋玲。
    “好的,乖乖!要是落实下来你就去上班,回头我送衣服及生活用品去。”秋玲微笑着继续说:“儿子,我看你打小儿喜欢把个东西拆了装,装了拆,织布机维修我琢磨着也就是坏了换的拆装活儿,榔头敲敲,板子拧拧。关键是要找到机器运转不正常时的毛病所在。所以跟师傅后面学习时,一定要认真、虚心、刻苦,要有眼睛见识。一定要听师傅的话!要尊敬师傅!尊重老板和车间所有的人!你去上学,我依旧可以把你当孩子看,但你去学徒,就意味着你走入社会,你成人了,我就要把你当大人看!知道吗,儿啊?”
    耿超点点头笑着说:“知道了,妈妈!”
    “你爸爸他狠心撇下我们娘儿俩,走了。可我们要生活要过日子,你还要娶妻生子,后面的路靠你,靠我,靠我们的双手。现在这社会死得穷不得,却又穷得死不得,还又穷不得死不得。所以儿啊,你一定要争气!为自己!为妈妈!为你死去的爸爸!为所有帮助过你帮肋过我们的亲朋好友… …妈妈对你,要的就是个盼头!”说完秋玲转身进房从床头柜抽屉里拿起一部八成新的三星手机。睹物增怀,喟然长叹——“超儿啊,你爸走前叮嘱我,待你上班后给你用,你重办一张新手机卡吧,到大姨家后,去黄桥街上办一下。”
    “妈妈,我都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认认真真的学!我去写个保证书给您?!
    “去你的!”… …

三.饥不择食
    “去你的!亏你想的出来!”沈春玲接着对焦大头说: “他家闺女多大?我家超儿才多大!”
    “俗话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抱银罐,女大三抱金砖。正好大三岁抱金砖!哈哈。”
    “他们俩个大人间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倒筹划起小的事来了。趁早快收起你的鬼主意来!”
    “那现在三丫头秋玲啥想法?”
    “她说见个面以后再说。”
    钟增泉随手拿起热水瓶给焦大头的杯子里添了些水,插话道“我看春玲啊,选个双日让他们见见面,望望可有感觉。好嘛就谈,不行呢也别拖。”
    “早上秋玲打电话说是耿超下午过来的,也知不道她来不来。估摸着超儿马上也该到了。”
    “嘟,嘟…嘟”,焦大头朝钟增泉夫妇笑笑“稍等,我接个电话”,按下手机接听键“喂,哪位?”
    “瞧你,我都能感觉你拿腔做派的个样儿,您给我装吧,啊。我在你厂里,有事儿找你咧,你什么时侯能回来?”焦大头听出是陈文良的声音,可他不想在钟家暴露陈文良。
    陈文良在焦大头的工厂里等得有些躁热。
    八台布机的工厂要放在改革开放前,那也属一家不小的村办工厂的规模了,厂长与厂长办公室起码不缺。陈文良没听到有人叫过他焦厂长,没看到他从家里带过去的一张旧办公桌单独放在一间屋子里,有几张沙发摆衬。没有。其实焦厂长,喔,现在人们时兴叫焦老板,一天到晚很辛苦。是老板更是伙计。当初他是在街上听路人说,现黄桥搞织布加工,织一米布能稳赚一块钱,一台布机二十四小时可织一百四十米布,算算,用计算器算出来头年起步出效益,笫二年收投资,第三年扩大再生产的伟大结果。算着算着算睡着了,复梦中又被算醒了。于是举债和无数黄桥人在十里甸织布机械厂门口排队缴钱等机。当黄桥先前倒闭的镇办企业、集体企业、国营企业的厂房里到处塞满了布机时,加工费只剩了毎米块把钱。焦老板焦大头不得不减少用工,亲历为之。刷机、码布、帮验布的老婆掀布、扛布,拿盘头、拿纬纱,送布,送笑脸。连日继夜,周而复始。他知道他这个老板不得不用勤劳和体力来换市场价格的跌势,以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与债务保持适当的距离。屁股沾不到凳子的日子,即或他有办公室又有什么意义。
     大热的个天,陈文良站外头会汗如雨下,站车间里噪音大,兰色粉尘多,会汗流浃背。一点半他还得去上班。
    “怎么才到啊,焦大。”
    “为你的事呗!”
    “胡诌!”
    “可不为你嘛。我刚刚在朋友钟增泉家就是想让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位,与你见见面的。”
    “她姐怎么个说法?”
    “近几天准备择个双日,让她到黄桥来。你们对上眼呢,就让她上你家看看。”焦大头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我办事那叫没的说,发香烟!”
    陈文良来前预想的说词,被焦大头的喜音所懵怔,竟不知怎么说才好。
    话且从一个多星期前说起吧。
    二队上的李扣华和他算是半个朋友。之所以算半个朋友,一来因为先前曾共事过五年,二来共事分别以后联系不算多,路上遇到过两次,点头寒暄一下算各自交待。朋友的朋字不就是月是月的没机会找机会在一起说话喝酒抽烟谈天说地才紧贴不是。
    那天李扣华找到正在厂里上班的陈文良,非常热情的叙旧后,话锋转口关心起起他的续妻之事。陈文良不置可否的淡淡的笑笑:“还不算有。”遂随口而出“李兄有心帮我介绍一个?”
    “呵呵,我朋友的庄上倒是有一个女人,离婚的。老家是贵州玉屏的。当初是被卖到我们这边儿的,还是个侗族女人呢。”
    “为什么会离的呢?”
    “老公他妈的发了呗。发了以后就想娶个本地的。刚好这女人来了几年不曾有得生养。女人呢也不愿回贵州老家,那边儿忒穷。至于长相嘛与我们这边的女人差了点事。蛮勤快,蛮老实。我可以讲你娶了她以后,保证把你服侍得妥妥贴贴,你的洗脚水都会是她甘心做的事儿。哈哈,这女人属减价卖自己… …”
    让陈文良从心理上接手个外地二手女人打心里没准备。此时,他揣在裤兜儿的右手捏成了拳头,干吗?——他恨不得在焦大头身上猛揍一拳:拖拖拉拉十天半拉月的没个准信儿!他闹不淸是那边不热心不同意这事儿呢,还是焦大头有没说胡话诓他。虽说他俩是同学,但他从不作贱自己的尊严,而去让自己在焦大头面前火烧火燎的急成糊锅的个样儿。昨晚他是转发了一条天气预报的短信息给焦大头,但,那只能解释他想他。
    既然这会儿人家介绍一个嘛,见见不碍。只要离他陈文良在心中定的标准相差不远,“后半生做做怪拉倒喔!”他这样劝自己。再说了还应有个“先来后到”的说法。于是,他同意并请李扣华费心张罗这事儿。从车间一路堆笑的将他送至厂大门外,并在附近的小烟酒店拿了两条红南京香烟送给李扣华,算作“跑脚费”致谢
    李扣华避免贵州女人“夜长梦多”不要被别的男人“抢”了走的动员辞,契合了陈文良心里“事不宜迟”的想法。于是李扣华第二天上午就把那个“先嫁由人贩,再嫁由自己”的贵州女人领了来。
    陈文良知道咱大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但此前他确没见过侗族女人。与他隔着八仙桌相对而坐的这个贵州女人,身上的衣服在农村来讲算得上是“亮忽忽”的,上身着一件兰印花丝织短袖衬衣,下身穿一条弹力牛仔裤,虽然屁股包的有点胀破的感觉,但还不能算太胖。看的出她在夫家富足滋润的生活,有效的撑起了本地的生活水平在贵州女人心中的地位。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形象,加上婚前在老家生活时水质的影响,面前的这位贵州女人代表侗族,他的阴影想法自觉对不住这一少数民族!且看他眼中的这位:脸型长的稍稍有些尖嘴猴腮,皮肤到我们这地儿后还没漂得白,眼角额前以乎还粘了些桔子皮,最令他不解的是这女人不抽烟,牙齿咋七分黑三分黄呢?他都不敢正眼看她说话!陈文良他哪知道人说贵州“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两银,牙无三颗白,还没三颗平”这一打笑说法呵。
    但他从家情出发,认为有必要为“汉侗”民族间的团结做出自己的贡献。至于贵州女人脸不好看牙难看,将就点算了——那时拉灯!还节约用电呢!可转而一想拉灯归拉灯,这女“拉登”的形象,家庭成员之一的女儿她看了能接受吗?还是暂缓给对方发放“定心丸”吧!他将眼移向李扣华说: “星期日我女儿回来,我算了一下那天也是双日,你和她那天来吃午饭,咱们都再看看,考虑考虑不迟。好吧。”
    考虑来考虑去,陈文良思忖有必要跟焦大头开个碰头会。在我们看也属他的“进可攻、退可守”战略战术选择:与贵州女人敲成了,似通告焦大头他搭的那根线,他陈文良惟有千叩万谢他的热心; 与贵州女人不能相携成婚了,他目前唯一的指望就在焦大头搭的这根线上。今天是星期六,再不面见一下焦大头他对不住人家!
    “焦大,没得好烟我。来,抽一支。”
    “嗯,我给你和秋玲的婚事撮成了,哼,看在咱哥们的份上,我也不贪,两条紫南京就行!放心,不会是我一个人抽。”
    “嘿嘿,一定的!一定的!”
    “说,找我什么事儿?”
    “我,我想请你明天到我家喝酒吃午饭。”
    “不去,饭都没个人煮,吃什么啊?你存着吧!待秋玲踏进你家大门后,多请我们两趟吧,啊!”
    “不,不是,那个,那个你明天去就知,知道了。”陈文良心虚些。
    “啥事啊,神道道的。快说,我还要去码布咧!”
    “阿呀,来不及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也到点儿了,上班呢。明天十一点前到,啊!焦大!”说完,陈文良一溜烟儿的跑了… …
    第二天午十点半左右吧,陈文良发现小丫头拿起个包准备出门。“陈素芹好吃午饭了,你去哪?”他追到门外压低声音的对女儿说。
    陈素芹一脸不高兴的说: “爸,不是我不懂事,好象给你丢人给你难堪似的,我真看不懂你,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目前我家是困难点,但也不至于您就续上这么个… …我上泰兴了,爸。反正我不同意!”
    焦大头进门时,贵州女人呡着嘴睨视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李扣华走上来发了支香烟,并伸出手“你好!”
    “你好!”
    焦大头七不离八的看出了陈文良今儿喊他来吃饭的目的了。“嗯,帮文良看看,参谋参谋,也不枉他作文良的朋友。”他这般想时,面朝贵州女人笑笑,点点头: “请问,恁是喇个庄上的啊?”
    “我啊,宁界勒!老家贵州勒。”贵州女人礼貌且面带微笑的说。只可惜她没本事把嘴皮包住牙说话… …
    中午好喝酒的焦大头跟客人解释,他下午事多而且不会喝酒。匆匆扒了一碗饭放下筷子走人。陈文良咋能看不出他焦大肯定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的思想呢。他从女儿刚才离家回校的那一刻就已下定决心取消这门亲事了。他站在大路边对即刻骑车回返的焦大头说:“我不会要她的焦大!今天出于对上门客的尊重,我请你来是帮我作陪的!我个老实人肚里那点肠子你最清楚哪儿是哪儿!”
    “我告诉你文良,不是我崇洋媚外,我有个兄弟在非洲,那边的女人不要钱能带一打回来!而且,而且非洲女人的那牙是又白又齐整!你要不?!”
    陈文良狠狠的给了他一拳,俩人会心的哈哈大笑。
    “你回吧,路上慢点!”
    “嗯,好的。这两天你等我电话吧!”
.
四.不期而遇   
    “陈文良,你明朝去把个头理一下,把胡子刮一下,后天沈秋玲儿过来。你把家里也归整清理一下。手机把电充满,别到时误了事儿!”
    “嗳,嗳。谢谢!谢谢!谢谢焦大!”正在吃午饭的陈文良搁下筷子放下碗,走到房里有镜子的三门橱前,左手摩挲着下巴“嘿嘿,胡茬子是糙手了些。得刮!”捋了捋额上的头发,就劲儿拧起身子侧转头,看看后脑勺,“不算长啊。不算长也得理!”“你穿什么衣服呢?”他对着镜子问。可不,现在要让他参加正式场合去出客,把衣橱里的所有衣服都翻出来,也找不到一件像样点儿的。去买件新的!恐怕不妥,他可不想让幻象中的秋玲看了他后,给他贴上个 “喜新厌旧”的标签。还穿身上的这件旧的?对,晚上脱下来洗一下!嗨,这件衣服胳膊窝儿下面有个看得见的小洞呢!他想现今社会虽不兴“艰苦朴素”裱糊上墙励志!可是若将此洞放大着看那可不就是衣不蔽体!假若秋玲由此再臆测他目前过着揭不开锅盖的苦难生活,问题的严重性便可想而知了!那能呢,桌上刚才盛的第二碗米饭证明他没穷到那份儿上——今儿下班就到街上去买件新的——到时也是向对方证明自己自信的生活及经济能力,也为向秋玲证明自己“除旧布新”的认真态度。
    碗橱里有半瓶白酒,陈文良抓了一把花生坐在桌前就酒。心里装着的憧憬,激发着他对生活的信心。嘴在为胃工作时,眼在为心忙碌——粮食囤子放堂屋后门那边不妥,得移到西房里去,晚上回来就动;二梁东边上靠墙的“吊吊灰”和大灶灶口上方的蜘蛛网上次清理时怎没见的呢,这就动手掸掉!找了个大竹扫帚举扫掸落,坐下来继续喝;那进大门的东南角落里乱扔的些棒儿棍儿的,酒杯也不曾有功夫放下,跑了两个来回,淸锅灶门囗去了;那张断了根腿的大凳放大门西边有碍观瞻,端走… …不知不觉中边干活边喝酒,已四两下肚。当他把那盛满皮糠的砂缸往西房里搬运时已是摇摇晃晃地挪移。盛的第二碗米饭不用再吃了,他愉快地,趔趄着走到鸡窝前,全倒在了食槽里。鸡们难得跟他过了一回节,天天为他生蛋的鸡乐得“咯咯,咯咯”直谢主人。“不要‘咯咯’,过些时有专人服侍你们!到时谁不认真生蛋我开除谁!”他厉声的训斥对其不屑一顾的鸡们,“嘿嘿,嘿嘿”的笑了。鸡们听疲了他这种神醉心往的酒话,继续“咯咯,咯咯”,“咯咯”着… …
    上班的路上,穿行厂道时,陈文良都刻意的关注着打他身边经过的男人身上所穿的短袖上衣的款式,颜色,质地等。特别是与他年龄相近的人。他没有买衣服的经验,所以他要找个和他体型年龄基本差不多的人,看着衣服式样也适合自己:“老王穿在身上的那件式样不错,但颜色太亮太刺眼,我不合适;老陈那件颜色蛮地道,可式样老了点;销售科李科长穿的那件也太花里胡哨了,咱老实人打死我也不穿;厂长穿的那件看着最合眼,他穿的肯定是名牌!那价钱肯定高,我肯定买不起!”他勉励自己先好好上班,下班后到街上转了以后再说。
    太阳落在镇西村庄的秧田里时,陈文良已经在东进路上转了三四个服装店了。不是质差他不合适,就是价高不适合他。下班后径直来买衣服的他,身上的汗酸味把个服装店的老板老板娘熏得都不敢热情的近身介绍,对他试穿的要求报以微笑不语而令他尴尬,继而心中叽叽咕咕地悻悻而去。不是为了相亲,且不来这遭罪或让人低眼看他。买衣服和找对象可不就是一个理儿。很快,在东进东路他看到一款式样颜色质地都合心的衣服,问了问价钱,下手很轻的砍价,付款取衣走人。
    街上的桔黄色路灯都亮起来了。从公园门口回返时,一阵阵烧烤香味调动起他胃部的进食需求反应。他估摸着此时的焦大头一定也是浑身汗臭。想起焦大头,他感觉他们之间除了是朋友关系,他焦大现又多了重角色——媒人!虽然他介绍的这桩婚姻之事属“八字没一撇”,但至少已到着墨运笔起书阶段了。按理怎么着也得请他喝两盅。那怕就在压延厂那边的红蓬子里炒两菜也是我陈文良的心意。
    “焦大,还在忙啊!走,我请你外边喝酒去,回来再码。”陈文良走到正在工厂里码布的焦大头身边说。
    “不行呢,刚交接班不久,挡车工等布辊卸布呢。”
    “还有几个布辊没码?”
    “再码三个就够,很快的。”
    又热又闷,兰色粉尘又多的牛仔布织造车间里,房顶吊下的风扇,飞速的旋转着,即便如此,织布女工们个个都是汗如雨下的忙着接头、对梭、开车而无暇走出车间透透气儿吹吹风。陈文良看到车间里还有两个年轻小伙儿正在机上查检加油,陈文良凭经验,拿着长嘴加油壶在给机上加油的一定是刚出校门的伢儿。
    “老焦,你把布按排给那两个机工码不就妥了!”
    “哦,这你就不懂了!机修工不负责码布的。”焦大头似乎想起啥事儿,停下手中的活,对他说: “文良,你去仔细的看一下那俩小伙儿,特别是正在给布机加油的那位。”
    “为什么要让我看他俩?长的漂亮?脸上多块肉?还是有么特异之处?”
    “你去撒!我有当把你上!?”焦大头半是玩笑半是嗔责的骂道: “个呆杀头,去,去看哈子,我让你一会儿可以喝醉!”
    陈文良走到正在专心加油的那俩小伙儿旁。隆隆的织布机声中,依然能听见岁数稍大,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那小年靑说: “布机三主轴加油时,一定得停机加油。加油时一定要将油眼处的絮棉和油垢擦清,加油时一定要将油眼润足!每天早晚各加一次!绝对不能蜻蜓点水的糊弄!这些地方一旦失油就很容易摩擦发热而起火酿成大灾!记住了吗?”
    小年青抬起头眼看着大小伙儿十分虔诚地说“师傅,我记住了!”
    只见那小年青剃个小平头,浓密的眉下长着一双灵活的瞳仁,高挺的鼻下,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是长大了的男人,嘴唇上稀稀的还留着一撇胡髭,附着的靛粉灰尘没能盖住其本就光洁白皙的脸庞。个子虽不算高,但不胖不瘦,看上去充满精神与朝气。招人喜欢。
    “焦大,一会儿去喝酒时把那俩小子带过去咋样?”
    “怎么个意思?你又不认的他们,为何要这般的人好?”焦大眼瞅着他诡笑。
    “嘿嘿,我没猜错的话,小年青就是你给我将要介绍的沈秋玲的儿子。”
    “瞎诌!是不是得妄想症了你!?”
    “我凭你刚才刻意让我去看他俩的感觉猜到,一准儿肯定是!”陈文良转过头,远远的望着仍在精心加油的、他还不知道叫耿超的年青小伙儿入神——儿子长的这么俊,做妈妈的相貌一定不差;娶个老婆,随手白捡个人大会挣钱的儿子,将来一儿一女的日子,他心存感激着自己不曾做过坏事老天对他的造化;负担重的问题不去考虑了,将来四个人都挣钱,还怕有迈不过的坎儿趟不过的水; 将来女儿一出嫁,给这小子娶房媳妇,得,功成名就… …
    “好咧,走,文良,喝酒去!”
    “焦大,你把那小年青和他师傅一块儿喊过去撤!”
    “他俩都吃过了,而且车间里还有好多事儿唻。”焦大故意说道。
    “请你了,求你了,成不!”他想起了在车间常用的奖励激励手段,“喔,焦大,我家里还有两条人家给我的玉溪香烟呢,一人一条,心里一直想带一条给你的,明天我送过来,给你场面世务上处处人用。声明:
我可不是现在在给你行贿”
    “不要!今生我还不曾收过贿。哈哈,今儿有机会收贿时,个别人用错了时机。其实噢,不要也是白不要!白要谁不要!就像你这回‘买’一‘赠’一,多开心的个事儿!”焦大头顿了一下正色的对文良说: “喊,可以!但你说话做事一定不得暴露身份,不要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不要盯着看人家小年靑,其它的你自己掌握!”
    陈文良瞟着眼对焦大头说“我懂,啊,我懂!别把我看的像个小伢儿似的好不好!喊,把他俩都喊过去,今儿高兴,我多点两个菜,一为感谢媒人,二为暗认儿子,三为儿子谢师,四为…”
    “耿超,耿超,把你师傅一起喊过来!”焦大不待文良说完大声的吼喊道。
    “焦老板,喊我们有什么事?”
    “你俩快去冼把脸,尔后跟我们一起喝酒去!”
    “真的?”
    “真的!”
.
五.整装待发
    耿超长这么大除了上五年级时,偷喝了一次他爸喝剩下的半小瓶啤酒外,今天能喝两瓶概因老实伢儿初涉社会。焦老板和那陈叔与他非亲非故非由,叫过来一起吃饭,让他感觉不是一般的受宠若惊。他惟有用向他们敬酒的方式来回报热情。之前他听过大人间喝酒时有“先饮为敬”“好事成双”的说法,一来二去,纵有焦大头和陈文良的暗中呵护,但他俩还是没能制止耿超最后一杯啤酒仰着脖张着嘴倒进喉管里时,肚里发酵的没发酵的酒精气体直往上顶涌。
    小年青耿超回厂后没洗澡,往铺上一仰,两只腿脚摆个自然的八字,不一会儿打嗝声便换成了打鼾声。
    五更天那会儿,已经是双手并举胸前猫腰屈腿侧睡的他,又突然变成了两脚平伸,两只手交叉手指相扣于胸前的平卧睡姿。此刻,他醒后能记住的梦开始了:
    “(像是看一本小说一样,他随便一翻便翻到了第十七页)耿超和村上的三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从学校一起拿毕业证书回家…路过村西孙大麻子的小店…张同学说咱们今后各奔东西了…喝酒…凑钱买了一瓶十二块五的白酒和一瓶五块半的雪碧…到没大人在家的耿超家喝…两个小女生不好意思去,羞羞答答的跟在他们后头…吃着生花生嚼着生蚕豆,筷子敲着空碗空盆唱歌…突然耿超他爸拎着一扎啤酒笑嘻嘻的回来了…同学们突然被惊呆了,李同学猛可地一声嗥呼‘鬼来了!’个个仓皇逃窜…耿超想跑,可是脚就是不听使唤跑不了,手想抓到门框怎么着也够不着。只得拚命的喊叫‘妈妈,妈妈!’‘妈妈!’… …”
    耿超醒来时听见织布机的声音在响,睁开眼一看,师傅在对面的床上鼾声如雷的在“煨猪头。小肚子也胀尿,再看着窗外,天色已亮。他想他肯定是在想爸爸妈妈了。悄悄的起床下地,穿衣洗漱。他要到个僻静的地方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妈,打扰了!你还没起床吧”
    “起来了。你听到电话里外边鸟儿唧唧喳喳的声音,就说明天亮了。你啥时看到我睡懒觉了?”这么早儿子打电话,那是一定有事儿,沈秋玲想是不是才去学徒几天有点不适应呢,遂关切的问道: “儿啊,怎么个现在打电话给妈的?苦了吧!儿子肯定还不适应是吧!”
    “不,我只是想你了!”耿超没肯告诉他妈刚才做的个怪诞梦。
    “儿子,妈妈也想你哩。”沈秋玲告诉儿子“你大姨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有事,让后天上黄桥去一下。到时我再给你带几件换洗衣裳过去。”她暂没告诉儿子是为她的相亲之事。
    通常子女不在身边,十个有九个当妈的会问,秋玲更是如此,生怕儿子养瘦了“这几天吃的饱不?”
    “大姨家和焦大大家对我都很好!妈,你就放心吧!”
    放心,秋玲昨日晚上她姐的个电话,没让她睡好!就是想到哪儿,哪儿不放心——不放心她姐这回替她找的个男人脾气好不好;假如与这个男人结合了,不放心这个男人肯不肯帮她还那两万多块钱债;不放心那男人可有多少债要还;不放心嫁过去以后,这边的房产家什田亩都搁这会不会有人偷啊抢的;不放心人家可看得上她或她可看得上人家;不放心那男人家的女儿与她母子俩处得来处不来;不放心男人对她儿子好不好;不放心耿超承认不承认认那男人为爸… …百桩事,没一事能让她把心放下。
    不放心自己穿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套裙去相亲,到了黄桥街上是否过时。头发有些枯干,要不要去把头做一下?穿高跟皮鞋,还是穿凉鞋?哎,做女人也真是的,起码要干净,清爽,漂亮点才合男人的心。秋玲想,总归要修饰一下自己的!女人漂亮整洁的仪容仪表是让男人屈尊的法码!
    话说回来,她沈秋玲可不想穿着这身装扮出庄。说不上要是被秧田里拔草的赵二婶,或坐在树下纳凉的徐大爷,还是在堂屋电风扇下带看孙子的李奶奶,还是下河洗席子的老光棍李秃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看见,必定通庄上广播:“看,住在东荡耿家的个沈秋玲,扮得像个狐狸精啊似的,肯定是有了相好的,准备跟人了。”然后就会有活雷铎跑到五队徐光元家,六队李四子家悄悄的耳语:“这些时你们盯紧点东荡耿家的沈秋玲,马上跟人溜掉了,你们借给她家的钱就泡汤了” … …沈秋玲大前年亲眼看见过庄上赵寡妇改嫁时闹哄哄的狼狈场面,吵的最凶和骂人最狠最刻薄的,上蹿下跳最疯狂的,往往都是同门的宗亲族系!
    要想将来顺顺利利,体体面面的走,沈秋玲没有把握。她大姐春玲前些时提醒,要慢慢的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往外窜掇。上次耿超上黄桥学徒时,已带了些衣物放大姐家里了,这次去,再顺些东西带过去。
    沈秋玲送走了两次太阳落山,在门前的大树上挂了两回月亮,准备相亲的日子就到了。
    上午她九点多钟才从家里骑自行车出发。没有刻意打扮,今儿要穿的鞋衣等都放在车架上的蛇皮袋里。
    “超儿他妈这是上哪儿啊?”
    “上黄桥,给儿子送些换冼衣裳什么的去。”
    “不早了,不家来吃中饭喽。喔,你家大姐嫁啊在黄桥街上咧。”
    沈秋玲对邻居笑笑“麻烦你帮我照应住家!我下午就家来。你可要带甚的东西?”
    “谢谢了!不用。早点家来啊。”
    “哦。”
    万里无云的白色天空下,夏天的太阳毫无阻挡的恣意洒向大地。满眼的绿色铺装,给燥热的人以精神与现实上的清凉谐和。夏季,催生催长着万物生生不息的,是生命故事的续篇、生命轮回的传奇、生命循环的意义。
    沈秋玲愿不愿意,大自然之于夏天的季节她必须现实地面对。纵然常会有洇湿了前胸后背的汗水。村西两旁栽着杨树的渠道上,荫凉怡然。粗壮挺拔的杨树下,一缕缕阳光透过枝叶在路面上铺洒着数不尽的屑金碎银。片片树叶随微风发出沙沙的响声,由近及远地似向前争先递送着欢快。树梢上飞来飞去的鸟儿,叽叽喳喳唧唧,欢歌曼舞。一方方稻田,早已醒棵却亟待分蘖的秧苗,似列队在水中等待检阅的绿色方阵。骑行其间的沈秋玲和风景融在一起,构画出一幅幅生动的灵秀影像。
    太阳渐趋让人感到灼热时,她跨门进入她大姐家。
    “大姐,大姐夫,好!”
    “秋玲妹子,快,先去洗把脸凉快一下,回头坐下来歇哈子。”春玲心疼的招呼说。不及秋玲进洗漱间,突然跟过去愠色的问道“秋玲!今朝相亲,你怎么不穿件墩模墩样的衣裳的?”
    “啊哟大姐,我晓得!衣服都放在那蛇皮袋里咧。”秋玲想干脆冲个澡换衣服吧,“大姐,热水器里有水吗?我干脆冲一下身子吧。”
    “有的!香皂、洗发精、护发素都放在化妆柜下面东边的门里。”
    “喔”… …
    “来电话啦,小布什总统来电话啦!来电话啦,小布什总统来电话啦…”钟增泉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焦大头,你那位兄弟到了吗?”
    “到了!你小姨子到你家了吗?”
    “刚到,让她稍微歇哈子我们就过去。”
    “嗯。烟酒茶糖瓜子我都准备好了!”
    “行!你们再坐一刻儿。”
    沈秋玲洗澡一般情况下都很认真,从头至脚,她的手不会怠慢身子的毎一寸肌肤,反复摩挲后冲淋,至少要半小时以上。今儿因着有事,所以也没打肥皂没打洗发精,比平时节约十五分钟。
    该交待的注意事项,她大姐春玲平时已灌输。
    该补充或定基调的钟增泉责无旁贷。三人起身出发。伸手从裤兜里掏钥匙时,他顺带出昨日看电视时随手抄录名言的一张纸,转身驻足对二玲一板一腔的念道:“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当忘利害之虑。”
    “走吧,走吧,不早了,别作怪了!”春玲催促道。
    秋玲是蛮经耳,一路上揣摩着感觉是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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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目挑心招
    今朝焦大头夫妻俩都歇在家里。
    自打他开了织布工厂,这个家也就是夫妻俩睡的那张床算是天天陪着他们过日子。煤气灶,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家里有的只要厂里能用,都仿了蚂蚊搬家而节省了开支。除了春节,家里几乎不生火作饭。今儿让他老婆做菜,真真个儿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在烧草木的大灶扒不走。瓷砖铺贴的灶面重重的覆盖了一层灰尘,釜冠【注3】上的油垢竞能把菜刀刮钝了,生了锈的铁锅不得不切了二两肥肉起火先油锅除锈。
    没有人帮衬的她,准备先将红烧肉烧起来。切好的肉氽了一下水去沬去污,便下锅翻炒逼油,眼不时的盯看着灶的洞口,生怕塞在灶里的草燃至灶口掉落,移步掇草,复又跑到锅上放葱放姜,放糖放酱油添水,盖釜冠时发觉忘了放盐,拿起盐罐子,可几乎见底的盐已化成了水。
    “焦大,快点到小店里去拿袋盐回来,顺便带包味精家来!”
    焦大头从堂屋出来,放下手中的笤帚,既听话又很乖的“噢”了一声。说他是一个惧內的坯子这话有点过,他老婆之所以从昨晚就开始嘀嘀咕咕,盖因他这几天没能从放单子放织布盘头的大老板那儿要到一分钱加工费!毎天开下门来就得用钱的工厂,眼看着从他大姨夫家借的三千块钱用的仅剩下几粒钢蹦儿。别看他今日为朋友牵线搭桥这事儿干的欢实与认真,一大早让他在东菜场上转几个来回,攥在手里的钞票是昨晚借的隔壁王大妈的。所以今天为了让他老婆脸上的表情不回到万恶的旧社会,他以干家务积极主动和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态度来换取老婆捡到钱时的那种喜悦表情。
    “大头,你看你,赤着膊,趿拉着个拖鞋,裤管夸张的卷抹到大腿上,一会儿钟增泉他们来了,他小姨子还以为是我雇的长工呢。人家一看介绍人这怂样,估摸着也介绍不到啥好人,假如找个理由不吃饭就走,前功尽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焦大头仄头笑了。我来打电话给陈文良!他还他妈的大脚装小脚咧。
    “嗨,嗨,你省点电话费吧,啊,我到了!”陈文良走到灶间,“嫂子嗳,今天你们辛苦了!事儿给我渲谟【注4】成了,请你们朝南坐甭说了,我到你厂里帮焦大码布做两个月义务工。”
    “算了吧,全国人民倒是要替你担心干柴遇上了烈火,下不来床而误了上班呢!哈哈。”她边说边揭开釜冠,又话外有话的“就像这锅里的红烧肉,大火烧了以后得改成小火慢慢煨,急火的肉,油拔不出味入不进!止不定汤被烧干了,肉要烧焦!”
    “烧焦?那,大头的那点汤有没有被你…”陈文良说了半截笑话起脚往外跑,追上来的她照着他的背脊便是一拳,“没大没小的货,糟践起嫂子来了!等人家来了瞧我怎么给你编坏话!也哎【注5】“我帮焦大干活儿去,人家来一看,嗬,这男人没嘴没面的,有型!勤快!说不上吃了饭就巴望着要跟我回家了,是吧焦大。”
    “嗯。你也是,心里就是装不住个事儿,这么好的梦怎肯告诉人?没事时自个儿偷着乐多好!”说着焦大头从裤兜儿里掏出上海产的红双喜香烟,“来,祝你梦想成真!”
    十点过了一刻,钟增泉他们三人来了。
    陈文良连忙扔掉才抽几口的香烟。焦大头满脸的灿烂快步出门相迎。他老婆放下在砧板上切葱的刀,拿束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眉开眼笑的从厨房走出来唤着春玲,伸手拉起站在春玲后面的秋玲的臂弯,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嗨,你家姊妹三个一个比一个漂亮!”侧弯下头笑看着秋玲说: “这妹子一点也不像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这貌相,这肤色,这头发,这身段!”右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转而眼瞅着陈文良说: “陈文良,将来你俩要是成了的话,你买个一斤的项链给人家!到哪找这样标致的妹子!”沈秋玲低头笑而不语。移步在焦大头后面的陈文良,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嘿嘿,嘿嘿”的憨笑着不知如何接言。眼睛礼貌的有点怯生的,按序分别与钟增泉、沈春玲、沈秋玲的目光交互,微笑点头致意。
    “都进门坐,进门坐!”焦大头回首对老婆说: “伢儿妈,家去泡茶!”

【注1忽棒,本地语,意即素质较差或成绩不好
【注2“生前个个说恩爱,死后人人欲扇坟”    宋国蒙邑庄周,偶行见一新坟,封土未干。一少妇人浑身缟素坐于坟旁执扇扇土。庄周不解,少妇释“冢中乃妾之拙夫,不幸身亡,埋骨于此。生时与妾相爱,死不能舍。遗言教妾如要改适他人,直待葬事毕后,坟土干了,方才可嫁… …”(见《警世通言》笫二卷“庄子休鼓盆成大道”)

(本篇未结,更新中)(31206,32753,37400,39915,47941,52439,56545,58524,6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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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4]偶尔看看III

发表于 2010-6-11 11:2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四川宜宾
回复 4# 蚊子 的帖子


    %28* %28*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0-6-11 12: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回复 4# 蚊子 的帖子


    用音乐来解读文字%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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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偶尔看看I

发表于 2010-6-11 13:0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北京
拜读大作,写得这么棒都不知道怎么夸才好。学习%38*%4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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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偶尔看看I

发表于 2010-6-11 13: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北京
晕,前一句灰太狼领导也是这么说的,还是不是原创%42*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0-6-11 21:27: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感谢欧莱雅女士%35*
感谢灰太狼先生!%38*
感谢蚊子女士!%35*
感谢阳仔先生!%38*
感谢云水天涯女士!%35*
感谢hqol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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