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常识说“打会”

孔方不兄 · 发表于 2008-10-19 17: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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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常识说“打会”

——黄桥闲杂谈（8）

□孔方不兄

做这一篇，原先腹拟的题目是《含泪劝告黄桥的“会员”》。这题目本来蛮有油水，一则吸引人，“会员”，什么会员？协会还是学会？二则提高人，准确地说是拔高人，而且此人非别人，正是鄙人，一个“含泪”，大师嘴脸毕现，以后各位再见不兄，想不称大师，怕都憋不住。不过，好是好，只是不兄至今听说黄桥人“打会”赚钱赔钱，还没听说谁赚命赔命；如此和谐年阵，不兄“含泪”，就是一个高难度动作，操练数十回，总不到位。服降：大师造型，不是谁都有能耐摆的。

本文只帖“黄桥在线”，所以“打会”是怎么回事，可容不兄偷懒。不偷懒也不成，个中“关门过节”太多，单名词就是一大堆——会头、首会、终会、饱会、饿会、得会、应会、倒会、标子……一路解释，势必气喘。名倒是有必要正一正：黄桥人所“打”的这个“会”，叫“标会”。这两个字，在实践上是都有落实的——标，竞标，即黄桥人的“写标子”；会，聚会，“会员”每月在固定的一日相聚，开会似的写标子，决定谁“得会”。它的另一个名称比较抽象，却温情脉脉：互助会——这名好，既有“主义”，又见“社会”。

“标会”不独黄桥人“打”，全国各地的人都“打”；也不独今人“打会”，我们的祖上早就“打”。西方哲人萨特说：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东方不是哲人的不兄说：合理的有时是非法的。然而对于“标会”，不兄却不忍心扣它一顶“非法集资”的帽子，更愿意放大凸显它的合理合情。它“救急”，而且“救”得便捷，根本用不着写申请、填表格、跑审批……不兄的哥哥姐姐结婚时，我母亲都以“请会”解决了手头拮据的燃眉之急。前几年，大家鼓吹西方人“用明天的钱，享受今天”的理念怎么先进，殊不知中国民间的“标会”更智慧——用明天的钱，解决今天的实际问题。“标会”的运作方式，也让不兄羡赏不已——“会员”平等，公平竞争，讲规则，有秩序，见信用。至于“标会”彰显的内涵，就更使不兄肃然起敬了——“请会”与“应会”，根本而言是互助，但这种互助却没有道德高标。我“请会”我“得会”我支付利息，我“应会”解人之急的同时也理财获得利润。这其中没有乞怜，没有施舍，有的是人格的平等与尊重。

行文至此，不兄必须打住。我的本意不是要为“标会”唱赞歌；相反，我作此文，就想给眼下黄桥“拼人命”的“打会”热泼冷水。不兄这盆冷水，拿一个叫“常识”的东西冰镇，但愿“冷度”达标。

先说什么是常识。不抄词典的话，常识就是天上会下雨，肯定不下黄桥烧饼。想吃黄桥烧饼，要么自己做，要么花钱买，这也是常识。偷几只黄桥烧饼来吃得保证不被发现不被捉抓，否则挨打挨骂，这还是常识。

我们有了常识，现在回到常识看“打会”，不兄的冷水盆里肯定不会空。常识一：“打会”本身不产生价值，你“应会”获得的利息是别人“得会”的钱“缩水”所赐；所以离开救急、互助，把“打会”作为谋生、发财的手段，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什么？常识二：“标子”过大，大到“得会”人拿“得会”的钱去做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也不能获得“标子”的利润，这时候，“打会”就如玩火了；常识三：全家的月收入假定两千，却“打”着三千、四千乃至上万元的“会”，这样的“会员”一多，一旦“倒会”，“会头”赔不起了，结局必将如何？常识四：“拆东墙补西墙”需要有“东墙”，如果没有了“东墙”或者“东墙”也需要补呢？常识五：……，看官，你们自己总结吧。

如此说来，“打”不“打会”？什么“会”可以“打”，什么“会”不能“打”？倒成了一门高深的学问，至少你得做一番调查：谁“请会”？“请会”干什么？做生意？建房子？我们这一组“会员”是些什么人？月收入多少？一共“打”着几个“会”？——哎呀，这些都要了解，烦不烦呀？是的，烦。我们吃饭能吃出化学课，就不作兴“打会”“打”出一群克格勃？

你倘不想做起克格勃，那不兄劝你：请谨慎“打会”。

人说“民主是个好东西”，是不是好东西不兄没见过，不好说；但是孔方不兄能肯定的是：常识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