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天空总是淡淡的.尽管一场秋风夜雨,气温骤降,你看那天空还是淡淡的.淡得使人几乎忘记天地悠悠岁月悠悠,潮起又潮落;几乎忘记人还在,路漫漫.
一直想为小镇想点儿什么,所谓"想",可怜的无奈心,写亦苍白做亦无力,穷穷的囊只剩想了."腹拟"几次,半途而废.最近论坛报导五条巷道改造和韩秋岩先生故居修建工程不日启动,虽然没有看到公示和效果图,可喜可贺之余,便把这高兴和希望揉进腹中,一块儿拟了.拙拙的浅一回谈.
第一次与小镇零距离,那是四十年前,姐在小镇念书,带我去了一次,那时候很小.记忆沙漠里的沉淀只有小巷深深,古朴幽静.小巷尽头的大饼店(当地人习惯叫打饼),老远老远地飘满酒酵的醇香.一张用麦草作燃的青砖灶台,一口平底大铁锅,好大的圆圆的面饼,两面黄黄的,切成一块一块斜角形状,不可抗拒地勾弄人的食虫.那巷,那香,那饼,漫漫长长的岁月流逝抹不去赶不走浓浓的回味.几年后,姐嫁给小镇人.这里成了我经常去的地方.渐渐地知道了它的许多,曾经的辉煌和今天的迷茫,还有小镇人纯朴自在和殷殷期望.
十年多前,县里投资建热电厂,热电厂不仅发电又能供热,还可以带动其它产业发展,人们奔走相告,工业振兴的希望又回大地.不久,西南方向一座烟囱拔地而起.为了这一座烟囱,可没有少费心事,它建在通往小镇公路一百七十五度延伸线上,如果天公作美能见度较高,东往西来的人和车离这里十几公里,远远的红白相间的烟囱便映入眼帘,高耸入云,雄伟壮观,匠心独具.不知疲倦自豪地告诉人们,有着光辉历史的古镇到了,小镇振兴经济高速发展的春天到了.
也是十多年前,姐夫从一家地方国营厂下岗,大部分工人都下了,只留下头头脑脑一班人.姐用她吃粉笔灰换来的薪水养活全家.姐夫有手艺,后来招聘进电厂做检修工.一家人不穷不富不淡不咸的生活没几年,一夜之间整个儿电厂连同八方债务,加上小镇沉甸甸的希望,打包卖给外资,他第二次下岗.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他干起水电维修,尽管辛苦劳累,倒也踏实坦然,只是偶尔看一看那座高高的烟囱和烟囱冒出的缕缕烟尘.
十年前,小镇开始城建改造拓宽街道,请来了同济大学著名设计师.姐家的沓子门老房被拆,她们买不起门面房,只好在小巷一处两间平房容身.虽然小一点,也算小巷深深,平平淡淡.两年后,两条水泥楼房隔就的大街在红旗招展和锣鼓喧天中开街.漫步在新的楼房之间,除了几尊铜的雕塑和小巷口的牌楼无声无语地诉说着过去,浑浑的感觉眼下小镇仿佛不小镇了.蒙蒙的就象文物古董商店,门口摆放着一排排落满灰尘的塑料花,店堂里古董字画山水盆景琳琅满目,让人爱也不,弃也不;离也不,流连也不.有人形容它象没有文化的暴发户,然而它捉襟见肘并不富有.也有人说它是小城镇建设的弄潮儿,然而它总是步别人后尘.
小桥流水人家,古朴沧桑的小镇早已尘封为史.不久,古巷道就要进行改造,人们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期待,小巷修旧如旧,原汁原味,沓子门石板路,小巷深深,幽静纯朴.还小镇一个本来面目,还小镇一块心灵净土.曾经保护过多处江南水乡小镇和历史文化遗存的阮仪三教授说过,如果不能修旧如旧,不能克服人工造作,不能还其原貌,改造不如不改造.与其匆匆上马,与其为改造而改造,与其塑料花不尴不尬,不如让现在的这样留在人们心中.让下一代更聪明更能干的去做,岂不更好.但留方寸地,留于子孙享.有所为有所不为.
小镇的天空总是淡淡的,人们淡淡的生活着.在小镇看来,"三鹿"和"溃坝"似乎遥远,金融危机仿如天外来客.小镇以她木然的平静面对沸沸扬扬的世界.小镇不缺历史,不缺人文,不缺红色;小镇不缺小巷幽幽,不缺名人故居,不缺大庙钟声;小镇不缺书声琅琅,不缺晨舞翩翩,不缺麻将声声;小镇不缺烟囱高耸,不缺火车气笛,不缺......小镇,江北一小镇,百年传承一小镇,没有刻意一小镇,平平淡淡一小镇,小镇就是一小镇.
是啊,社会在发展,经济在跨越,小镇迟早会进入快车道.人们期盼着,小镇带着历史的厚重带着小巷的幽幽,走近期盼,走进期盼.人类就是在期盼中进步,愿小镇从容,愿小镇发扬.我和你,心连心,同住地球村.我替姐和姐一家谢谢你,小镇!想到这儿,有一句话一直贴在心里,时不时隐隐作痛.我想问天,天意从来高难问;我想问人,人心总是隔肚皮;面对淡淡的小镇,我想轻轻地问一声,你还缺点儿什么吗?
一篇为小镇而"想"的流水帐终于如释重负写完了,不是自己专业偏偏做斯文,一个字:难,两个字:不爽,三个字:不很爽.不告而取孔方不兄先生的词和句,现学现用了一把.反正先生肚子里词儿多,随便溜达一句就是经典.在此客套就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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