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沧浪之水 于 2015-3-7 23:12 编辑
朋友在微信群里晒出了她与女儿一起扎兔子灯的照片,欣欣然约大家晚上吃过元宵后到广场一起看灯,引得大家好一阵怀旧,好一阵子担心是否会下雨。元宵节当晚,朋友又晒出了照片,她失落地写下:“正在消失的元宵风俗,孤独的小兔子。”原来带着女儿拖着兔灯上街观灯,只有避让不及的汽车、电瓶车,根本没见到什么灯。众友又是一阵感怀,数说着各自小时候元宵节上街观灯的热闹场景。
小时候我对元宵节的认识就是吃汤圆和点灯笼。每到正月十三,奶奶便会张罗着包汤圆,在这之前,姑姑们会带着小钉锹带上我到奶奶指定的人家的麦地里挖野菜。有一年是到芳婶家地里挖,芳婶家媳妇刚生了孩子,地里的野菜比麦子还要多:“养个孙子荒三亩田!她要服侍媳妇和孙子,家里人手少,哪有空理会田里的事!草比麦子多,总不能吃草过日子!”奶奶再三叮嘱:“细心点,别挖断了麦子!”虽然现在野菜是汤圆最好的馅料,但那时没油水的野菜馅汤圆实在不能引起我的食欲。我对灯笼的渴望远胜过对一碗脂油汤圆的期盼。 过年有一盏灯笼是每一个孩子的梦想,有一盏兔子灯拖着游走在小伙伴间更是一种无尚的荣耀。有灯的和没灯的,那种心里的落差会纠缠一个正月。 大人们一般都能满足孩子们这最朴素的愿望。为孩子扎一盏灯笼,大多是就地取材。乡下的河边长满了芦苇,脆性的叫芦竹,韧性的叫芦材,只须挑细细的枯黄了的芦材扎四个同样的正方形,再把四个正方形串扎起来,便是一个最古老的灯笼雏型,用过年写对联多余的红纸一糊,配上提杆和蜡烛,如考究一点,再贴几个花花绿绿的剪纸,那便是一个最完美的灯笼。在点亮蜡烛的一刹,提着那红红的灯笼的小孩子便是世界上最欢快的孩子,一旁的大人们也会在瞬间被那红红的灯笼感染得幸福指数很高,似乎人生所有的不快都被这摇曳的红烛驱散殆尽。父母远在外地工作,每年的正月,邻居哑巴叔总会很早扎好一盏灯笼乐呵呵地送给我。奶奶总是很神秘地关照我,点着灯笼去韭菜地里照一下,来年的菜会长得很好,凡是灯笼经过的地方,都会有福气笼罩。于是约上一帮小伙伴雀跃着又小心着,提着灯笼走向家前屋后的菜地,一阵风刮来,总是怕怕着担心着那蜡烛的火焰会飘忽不定,总是小心着护着那晃荡着的灯笼,但总有人一不小心,纸糊的灯笼刹那间烧着了,眼睁睁看烧没了,脆弱的孩子会发出一阵揪心的干号……那是一种痛心,比过年没新衣没压岁包还要难受。
这些场景是越来越少了,越来越远了。当化工的偷排浸染着夜空,当越来越多的汽车的远光灯眩花了双眼时,当年的汤圆、花灯承载着的过年的喜庆已越发淡出我们的生活,淡出我们的情感。我依旧能记起孩提时代看童话《花灯姑娘》时的开心,盼望着花灯仙子朝我家吹来一盏与众不同的花灯,我围着它美美地看个够。 印象里的元宵节还与到外村里看露天电影巜追鱼》有关:家道中落的书生被富家女牡丹小姐毁了婚约,郁郁不乐。书斋前荷塘里的鲤鱼仙子变作牡丹小姐前来相陪书生元宵节逛街赏花灯,却被富家女方家长看到,于是发生了一系列因爱情而生的真假牡丹官司、人神大战、鲤鱼为情拔鳞做凡人的故事……鲤鱼仙子深居清冷荷塘,和落寞书生相爱,元宵节徜徉在花灯的海洋里,感受着最美好的情感,对于他们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一一一一好在,历经磨难,他们终究还是幸福的。 想起几日前回到乡下拜年时,姑姑递我一把小锹:“你们几个去麦田里挖野菜,我再包些圆子给你们带到城里。正月半就是要吃圆子点灯笼的,年是年,节是节,过年过节这传统还是要讲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