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
毛雷华
小说
你好，是，我在打牌，掼蛋。
啥，你问我牌技如何？哎！不晓得，不告诉你。本人低调，一般人不告诉他。嗯，就是，老人家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品牌，是缘自于客户的实践并在实践中产生势不可挡的热捧和厚爱。对头，你可以亲临毛家荡一条街访问访问嘛，一问就知，是不是？当然，我不跟你后头，对，避嫌。——哇，你是说某某人啊，了不得哩！牌神！太入神了，牌精通得一蹋糊涂！我是他的铁杆粉丝耶！呶，你听见了吧，就是，火车不是拉的，火箭不是扛的。你去时，街坊邻居是不是呼啦啦排着队，在争相跟你连翘大拇指？那家伙，那场面，那赞美，怎么样，佩服了吧？不得不服，是不是？哟，过奖过奖，革命尝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得道成精的路还很漫长。啥，你也要投于我门下？岂敢，岂敢，不过，还是值得考虑的，哈哈！嘘，低调，低调，低调是金条。啥，谁说我打牌不规矩？我晓得了，一定是三麻子，有杂音，只有他说。准确，不用猜，就是他，怎么样，我料事如神吧，只有他敢放这种熏人的屁，这个狗日的，出我的冲！回去找他，三天不拎他，耳朵痒痒呢。不过，朋友，我觉得，在社会主义革命阵营里，也要允许禆草存在嘛，这才正常，对不对？哈哈。啥？你说我是在自言自语？我是在自吹自擂？嘿嘿，朋友，看来，你才是人精！你才是我的知音哩！
可不，今天的牌真背。三局下来，我额头上就被连贴了三个纸条。丢人呀。他奶奶的，主要是对家不配合，标准的一个汉奸啊！看，枪头子都捏颠倒了，这是谁跟谁嘛？出的什么牌呀，弱智儿，臭水平，钩屎的都比他钩得好点儿。啥？你说啥？你说，贴就贴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同志嗳，看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站在岸上打号子，纸条是小事，面子是大事，你好意思，你来贴撒！真是。但，自暴自弃又不是我的个性。服吗？不服，服个屁。古人云：头可断，血可流，脸皮和蛋蛋不可丢。战斗正在进行，冲锋号已经吹响，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别无选择，我在决一死战，在和敌人拚刺刀。吃二究的，你说，这个牌应当怎么出？好，听你的，听你的没错，你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出错了你吃不消。对，吃二究的忠心耿耿，吃批评无处伸冤，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啥？到点了，我好上班了？等等，这局打好了再说。不着忙。落雨天，就是棋牌天，估计来办公室办事的人不多，没事，对，没事。管你什么事，狗子捉老鼠，多管闲事，呵呵。啥，信息铃声在响，估计是垃圾信息，吃二究的，你看看。啥？要我自己看？哇噻，你这个乌鸦嘴，说有事，就真的有事了，快点，你来，换换手气。形势不对，汤泡饭。对，有情况，快，撤退！
你问啥事？嘿嘿，凭什么我要告诉你。切，笑我，笑个屁，你看了信息，换了你，你也不淡定，哪了？好，看在你态度好的份上，给你看。信息是政府办发出的，信息温馨提示：市纪委现来我镇，正在政府大院里明查暗访，亲，相信你正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你说，睛空中砸下一个响雷，还朝你劈来，能不招架吗，能不吓一跳吗？对，跟你说话的这会儿，我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了。啥，瞎说，比喻不当，狗屁乱放，不会说话，你头挂朝下，你说我比兔子跑得还快。我是兔子，你是什么？哈哈，有失体面，有失体面啊。是呀，现在的机关作风建设抓得可紧了，紧得人心惶惶的，惶惶得人心里揪揪的，做什么事都得寸着跑，机关作风八条禁令是板上钉钉，那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真的。
可不，禁令中，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上班得准时，到班要做事。现在，你想象中的上班一张报纸一杯茶一支烟的情形，早已是昨天的精彩故事了，啥，不看报纸玩电脑？哟，你的脑子转的有点快，灵光呢，小看你了，嗯？你说，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教唆我？呵呵。笑，有什么可笑的，看你坏兮兮地笑，无非是两层意思，一是幸灾乐祸，二还是幸灾乐祸，对不对？一回事嘛。是的，办公室有电脑是不错，但反正我是不敢玩。你听说吗，去年，机关有位小年青，上班时他晃着腿子在炒股，被纪委暗访录了像，被吃了记过处分。所以说，教训是沉重的，犯重复的错误是愚蠢的，对不对？对，这就叫识相，哈哈。告诉你，不光要准时到班，下班时间也得保证，必须的。上次，有个同事肚子饿得不行，提前十几分钟到食堂用餐，也被暗访到，结果，饭没吃到几口，就来事了，吃下的横在嗓子口，碗里的饭再也吃不下了，被找去谈话，急得同事扇嘴巴也来不及，是的，挂相了，翻船了，而船，却是翻在阴沟里，真是尿泡打了头，郁闷呀，能不激动？好在他态度好，认错认得快，过后只给了个书面检查的温柔一刀，谢天谢地呀。啥，你不怕？哼，吹吧你，就你骨头硬。你不要吹，被窝里摸蛋蛋——家里人，你穿开档裤的时候我就认得你了，你屁眼儿是红通通的，当我不不晓得？神气吧你就。当然呀，你一个跑江湖的，头上没有紧箍咒，你当然不怕了。
当然，也不得接受吃请。说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偷偷地笑。嘿嘿，这个笑，可是有点阴涩哦，酸溜溜的，冰凉凉的。你别看某些有权的，走路如企鹅，其实，有几个是老婆给喂肥的？以前，上了班，早早的，就想饭局了，就开始联络了，反正各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圈子，大家轮流做东，今天吃你的，明天吃他的，今天到这个饭店，明天去那个饭店，一坐一大桌，一轮是几天，固定的吃客，变换的口味，当饭店是自家厨房，整天推杯换盏，整天红光满面的，日子滋润呀。有权，就是有批票权，吃好了，是记公家的帐，事由，村来人，局来人，协调矛盾，迎接检查，吃了，就批了，公务接待，财政报支，肥了自己，坑了公家。吃公家的，也吃私人的，往往是吃得好，说得好，回头才是做得好，前提，还要看心情好不好。不肥才怪。现在就不行了。你看，现在街上的饭店大多关门了，坚守的，也是只剩了口气，在硬撑呢。熟客不再经常，怕吃了顿饭，丢了饭碗。是的，谁不怕，风声太紧了，是风急雨又急，有摧枯拉朽之势呀。啥，你不怕？当真？好，你有种。我问你，你前脚进去，我在后面录你的像，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招不招架？。是呀，媒体上的一些边角新闻，就是这样弄来的。看你还嘴凶不？
哎，哥们儿，别人怕，我不怕，我胆大。你请我，我就吃，我不怕你天天请，不怕酒店档次高，你敢请，我就敢吃。怎么样，我就老杠你，今天我有空，你想灌下哥哥吗？哥哥想跟你叙叙革命友谊，你方便吗？啊，没意向呀？哈哈，我话还没说好，你就溜了，就溜得无影儿了，你，也太迅速了吧。嗯，我考考你，你说，兔子和火箭，哪个快？火箭快？不对。兔子快，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兔子和火箭一样快。为什么？兔子趴在火箭上。哈，对，你溜得和火箭一样快。你个小气鬼，你哪不请呢？啥？你说，我又没毛病，没事请你做啥？嗨，对了，你这就说掏心窝子话了，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哥俩无深交，我又治不了你的事，没事，你喊我吃干嘛，神经呀？是，不管从哪方面看，你都没有腐蚀我的一丁理由，哈哈。好，刹了这股风好。你看，现在上面的人下乡，到了饭期，也是要走的，已经成了习惯了，客去主人安呀。或者，有特殊情况，政府食堂会话，还是可以的，大家理解，禁令之使然，没有什么顾虑，没有什么不过意，一样和谐得很。哎，告诉你，你不请我，我一样的上饭店，是，昨天夜里，我还进饭店的，哪了，不服？我就是胆大，哪了？还胆大妄为了，跟你说，档次还不低。哈哈，好，恭喜你，回答正确，得一朵小红花。对，是我自己掏的腰包。你说，来客了，我能不放血吗？就是，跟你说，自己付费，我就是把饭桌子搬到大场上吃，也是不怕的。当然，只是苦了我的私房钱又少几张了，哈哈。啥，你问哪不喊你陪客的，嘿嘿，对不起，忘了。好，下次专门请你，总可以了吧？不过，附耳一下，这是不可能的，哈！
嗯，想想，现在，公家的饭碗是难端了。群众利益无小事，看来，不只是嘴上喊喊口号的事，比较当真。可不，条条框框较多，每条都忽视不得，冒犯了它，就是踩了地雷，轰地一声，炸得你血肉横飞，看你还想过不？呵。你看，嗓门不能大了，脸色不能难看了，服务不能怠慢了，办事效率高多了，真好，应当，为人民服务嘛。但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理说，工作就是服务，服务就要满意。但工作是个软实力，满意，也是称不得量不得的东西。都满意，难呀。不满意，他要上访，上访就去吧，不好拦，但问题是，案件会从上面回炉过来，最后烫手的山竽还滚到你那里去，要你去接，结果，还是上门服务，还是得讲究和谐，到底，嚼了半天的舌头，绕了半天的弯，画了个圆，回到了起点，还是不能做到皆大欢喜。唉，纠结呀，做工作的人，有时也憋屈呢。啥，你说啥？哟，你小人物一个，不摆正位置可不行呀，就你委屈，做到事情你处处委屈，打牌时你哪不喊委屈的呀，斗大的精神还。哈哈，你这个家伙，就你的铲子快，滚！那好吧，再议，再议吧。当然，抓机关作风，也包括了此时纪委的明查暗访，来个突然袭击了。
看，有人中奖了。纪委拿着政府签到簿子点卯，用政府的电话找人：喂，某某同志，你在哪？我在办公室。好，请你用你办公室的座机打过来……喂，某某同志，你在哪？我下村了。好，你在哪个村？我在某某村。好，请问你跟谁在一起？是的，我跟某某村干部在一起。好，请你用某某村干部的手机给我们回个电话。啊，他手机没带身边。嗯，好，请你和某某村干部都呆在原地不要动，我们纪委的同志现在去找你......结果，两个同事现了原形。
看，有人中奖了。纪委的人借镇党群书记的手机拨给某科长。喂，某某人，你在哪，找你有事。啊，书记，我在外面。好，在哪？不瞒你说书记，中午家里来了客人，我多喝了杯酒，现在正在陪客人洗澡。呆怂，完蛋。正是，说了个谎，得了个奖，说了个大实话，得了个大糍粑。哈哈。事后，不用说，科长的宝座被撤了，工资被降一个等级。
当然，我声明，有人中奖的事，是事后听说的，我没串岗，我也不是千里眼，当时我不晓得我的同仁有谁中了箭，摊上了大事。当时，我正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鉴于自保意识，我没开电脑，不想自寻烦恼，那么，人坐办公室，干嘛呢？好，还是跟你说说刚才出的牌吧。喂！我问你，你说，刚才的牌我有没有出错？你老实告诉我，上家究竟有没有偷看我的牌？不然，他不可能打得那么狠，拦牌拦得那么准，还成精了不成。我觉得，牌有牌理，一牌出错，全盘皆输，还会传染到此后老长时间你抓不到好牌。还有，你技术再好，抓不到牌，神仙也没本事打得好，人硬货不硬，呵呵。啥？你说啥？呔！你真是没魂的大胆，现在纪委的人正在查你的岗，你居然还敢上班跟我聊天，真的骨头作痒了。切，就你正经，你这个人，真败兴。那么，好，你教育我，我怕你，嗯，想想，还是把上午的事接着做完吧。哦，时间还早呢，好，那再把领导交待的上半年工作总结写好吧。是呀，还有时间呀，好，那就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清理归档吧。唉，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呢，嗯，就扫扫办公室吧，是的，太脏了，屋子像个猪窝，哈哈。是呀，有事做，时间也打发得快，没觉得，下班的时间到了。是呀，今天下午，我做的活儿还挺多的呢。哈哈。啥？你说啥？这才像个话，这样子，你拿了工资回家称盐才咸。去，就你话多，什么意思嘛。不过，我倒是感触到，原来，时间是抹布，是可以挤水的呀。
你看，夏天的天气就是怪，本来是火辣辣的艳阳天，徒然，就来了脾气，就危机四伏，乌云聚集了，闪电把天空撕裂得七零八落，雷声轰得太阳躲得老远，接着，肆虐的狂风裹着暴雨，就拍得你晕头转向了。我觉得，下下雨也好呀，因为，雨洗过后，天空会更加瓦蓝。
喂，你去哪？不行，我下班了，来，掼蛋。
完稿于2015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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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现手法。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把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