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泗捕鱼记(刘鹏凯)

小熊

□ 刘鹏凯

知道嵊泗岛是几年之前东海大桥通车后，上海阿琦约我和阿贵去小洋山游玩，在回来的途中，阿琦滔滔不绝说起这个好地方。

嵊泗岛位于长江和钱塘江入海的交汇处，大小岛屿有404个，从沈家湾乘船个把小时就到。这儿港、景、渔得天独厚，是名闻遐迩的“东海鱼库”，这儿海雄、礁美、石奇，风景秀丽天成，有“海上仙山”之称。阿琦边说边相邀，“大哥，下次阿贵来上海咱们再结伴去嵊泗岛，饱嘴福、眼福，过两天幸福的慢生活。”我连连点头表态：“好，好，好。”

阿琦的话就像金钩子，一直勾住我的心。然而，兄弟三个人天各一方，各忙各的企业，要想聚在一起成行还真的不容易，即使约好了时间还可能是下了锅的鸭子，会飞掉的。人就是这么回事，时时想心想事成。有时候，可就是心想事不成。可不是，这两年几次计划去嵊泗，老天都不帮忙。前年四川阿贵票都定好了，却被一场台风吹掉了。去年我们已登上了去嵊泗的客船，却又因台风折返，让我们来了个和尚望轿子——空欢喜。人啊，千算万算，可不及老天爷的一算啊！

今年六月，阿贵来上海拜访一家企业，正好是周末前一天，晚餐时，阿琦又提及去嵊泗岛的事，阿贵立即表态，“可以，可以。”毕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人，对大海充满期待。阿琦可是个实心实意的人，几个电话就敲定了行程。

一大早，天灰灰的，我们从浦东出发，赶到沈家湾码头已快上午十点，由于是梅雨季节，老天一直板着脸，我心想，老天啊，你板着脸不要紧，千万可不能像娃娃脸，说变就变，让我们再与嵊泗失之交臂啊，菩萨保佑！

十点一刻，高速船准时离开码头，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眼前就一片汪洋了。天雾蒙蒙的，水黄黄的，海天一色灰不溜秋。倚窗观海，身后高速轮犁开了一条长长的白带子，溅起团团雪白的浪花。

下午，终于到嵊泗岛了，安顿好住宿，三个人决定到海边吃海鲜，好好庆祝一番。我们来到渔乐坊海鲜大排档，找到一处面对大海的小桌，一壶老酒，几道活蹦乱跳的海鱼海虾，领略大海的风采，聆听大海那美妙的乐章。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这稀稀拉拉的灯光在一个微城闪烁。“兄弟，今天初几，我看大海好似在涨潮？”阿琦端着酒杯，朝着面前的海滩发呆。“兄弟，今天阴历十八。”我快速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日历。“小姐，现在在涨潮吗？”阿贵来得爽，忙问端菜上来的服务员。“先生，今天是涨潮，你们来的也巧，坐得也好，祝愿你们好福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服务小姐边放下一盘红彤彤的基尾虾，边甜甜地手一伸，摆了个要红包的手势。“嘿，小姐，你真会说话，你的红包我们已经给你们老板了。”“开玩笑，开玩笑，八项规定，拿红包是要被处罚的喽！”服务员边调侃边转身又去端菜了。“兄弟，来一口，庆祝一下，嵊泗岛，我们来了！”阿琦将酒杯往我面前一端。“要得唻！大哥，来来来，心潮与海潮一起涨！”阿贵立即响应，端起了酒杯，一口川腔，美味里裹挟着美好，让我酒不醉人人自醉。

涨潮了，海浪偎依着海滩，似情人，如胶似漆，轻轻地，悄悄地，朝我们走来，吞没着一尺一尺的海滩，越来越近，带着腥气，带着咸味，润湿着周围的空气，盘绕在我的鼻尖。远处，天黑通通的，桅灯闪闪，荡晃着，灯塔上红光镶嵌在黑暗的夜空，似一颗红红的钻石。岸边海风习习，脚下潮水沉吟，诗人一般徜徉在海天云间，好友、好酒、好海鲜、好心情，让我真有点快活似神仙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老天真够意思，不刮风，不下雨，赐给了我们一个出海捕鱼的好时机。穿上救生衣，我们来到五龙，跟着随行登上了一条不旧不新的铁驳船，随着一阵轰鸣声，我们出海观捕鱼了。船舱是敞开式的，舱内放着两排座位，可坐十多人，中间一根粗粗的桅杆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船舱后船老大站立着，一手撑着腰，一手掌握方向盘，像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

船离开了海岸，向大海深处驶去，我们期盼着那种吃鱼没有捕鱼乐的雅趣。船向大黄龙岛方向驶去，远处海边怪石嶙峋，奇礁迭出，似慢镜头在我们眼前展现，我们站在船舱里，感受大海万般神奇变幻。凭栏临风，远处的天灰里透白，波浪亲吻着岩石，似朦胧欲睡，偶尔一个浪头，猛烈冲向礁石，像输掉的股民恼怒，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海面上时隐时现的捕蟹的蟹笼浮标，却不管风吹浪打，沉下心，沉住气，不被外面的浮华打扰和诱惑，静静地等待，努力在做好自己。

“捕鱼开始！”船老大向跟船的随行一声招呼，随着“咔嚓！”一声，吊在船尾的拖网被船老大重重甩出很远很远，慢慢滑向海底，躺在船舱里的一圈粗粗的绳子一圈圈快速移向船尾，滑进海里。“拴绳！”随行快速反应用力一拉，滑向船尾的拖绳立刻停了下来，随行急忙七缠八绕，把绳子拴在铁栓上，像手工制作的一朵花。

渔船劈波斩浪向前开着，轰鸣的马达似在奏一首吉祥的丰收曲，预祝着我们满载而归。

“起网喽！”船老大粗犷的声音在海上回荡。随行立即又揭开拴在铁栓上的绳子，又一圈一圈收回。“快来看鱼啊！”船老大提起拖网，朝我们走来，往船舱内一个水桶里一倒，哇塞，里面虎头鱼、小龙鱼、小黄鱼、海鳗……应有尽有。名副其实的东海鱼库啊！

船老大指着眼前满满的一桶各种各样的海鱼，高兴地祝贺我们说：“今天你们运气不错，这两天是大潮，水急，很难捕到鱼的，祝贺，祝贺。”船老大的一番话，连鱼儿也高兴得从水桶里蹦出来，欲想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看着船老大，看着水桶里的鱼，我的眼睛盯在了一些很小的鱼苗上，不解地问：“船老大，怎么这么小的鱼也能捕到？”

“老板，你不要看渔网的眼比鱼大，一旦小鱼进入拖网是很少能钻的出去，这就叫一网打尽！”“哦。”我不惑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桶内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鱼，我的心在流泪。这一条条小小的生命就这样很快地结束了吗？怜惜中我情不自禁，双手从水桶里捧起小鱼儿，转身抛向大海，一条，两条……心中默默祈祷，孩子，走吧，赶快离开，游向远方，游向大海深处，活好走在风浪中的自己……

上了岸，走在大黄沙沙滩，天空飘起了小雨，我的脑中一直想着那些可怜的小生命，什么是敬？敬，不就是一种信仰吗？今天我们最缺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萨伊

随喜刘老板的菩提心。
善心必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