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鼓听黄梅

西楼雪 · 发表于 2010-6-26 19: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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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鼓听黄梅

文/西楼雪

　　一周来，天老是阴沉沉的，像块刚擦了的毛玻璃，蒙在每个人的眼前，时尔洒下一阵雨点，时而飘下几缕雨丝，令人的心不时地颤动几下。带着疲惫回到家，家里也是潮润润的；桌子虽抹了几遍，可过一会仍然汗浸浸的；车库的角落里竟有了霉斑，几许小黑点挤在一起，俨然有扩大的趋势；坐在客厅里休息一下，可电视画面也模糊了一些，让人看得闷闷的。还是到外面走走吧，窝在家里的心情总是不爽的。

　　带把小伞，裹着傍晚的凉风，我走出了小区。天还阴着，但明亮了许多，低飞的燕子不时地掠过我的眼前，划出几道弧线，令我想起“微雨燕双飞”“泥香带落花”等诗句，心情忽尔轻松起来，腿也有了劲。

　　小区北边不远有一口池塘，常陪女儿去散步，看塘边的柳，看水里的青荇和游鱼。在黄梅时节，池塘又是一番怎样的模样呢？走过一段柏油路，再走上一段石子路，池塘已不远了。

　　远处的池塘迷蒙着，似一堆绿烟。走近了，耳边传来了几声“呱－－哇－－”多熟悉的蛙声啊，我潮湿的心顿时骚动起来。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亲切的声音了？是几月，是几年，还是十多年？也许从我走进城市，就不曾听到这样低沉却清爽有力的蛙鸣了。

　　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伴我成长的是斜飞的燕子、田野的蝈蝈、水中的青蛙，还有屋前的那几棵银杏树；然而我听得最久的记得最深的学得最像的，就是这“呱－－哇－－”声。记得那时，为了与被父母管束着的小伙伴传递信息，我总是躲在墙角边，鼓着腮帮子，学着青蛙鸣叫几声；听到“蛙鸣”后的小伙伴，总能用漂亮的理由脱离了父母的掌心，与我一起到田间到池边到打谷场上，听蛙鸣，捉蝈蝈，做游戏，玩个痛快。

　　今天又听到久违的蛙声，我莫名地兴奋起来，迅速地向池塘走去。蛙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空气里也弥漫了暖暖的气息。越走近池塘，蛙声越响，如一支号鼓队在行进，可我却害怕起来。这是我记忆中的蛙鸣吗？耳中的蛙鸣，时高时低，如一面一面的小鼓，此起彼伏地咚咚敲着，虽不停息，但总觉得少了些气势。我记忆中的蛙鸣，是几十面乃至几百面小鼓大鼓一起敲击的，如对垒的两支大军；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像着了火似的，群蛙齐鸣，塞满耳鼓。那蛙声常常穿透我的身体，振荡着我的灵魂，总能使我情绪高涨，使我满怀喜悦。

　　来到了池塘边，蛙声似乎小了一些，低了一些，是因为我的到来么？这池塘与我记忆中老家的池塘是不一样的，这池壁是水泥的，在水泥砌成的方框框中的黄泥中，几株柳树或几棵松柏生长出来，或婀娜或挺拔。老家的池塘，两岸是黄土自然形成，水边有芦竹，岸上有各种各样的灌木，挤在一起，连成一围绿绿的帷帐。眼前的池塘清秀得很，媚丽得很。岸边石凳上，还可坐着钓鱼，颇有几分田园风味。因是黄梅天，池中水快满了，有点黄，却无钓者，只我一个游客。我想看看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可刚向下走了两步，眼前闪起几道弧线——几只小青蛙在一只大青蛙的引领下，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水里，再也寻不到她们的踪影了；蛙声稀疏了一些。看来这里的青蛙很机灵，特别怕人，那怕一点响声也会让她们感到感到大祸将临；这可不像老家的青蛙了，那可是需要小伙伴们赶着闹着，才跳下池塘的。

　　围着池塘转了半圈，不时听到扑通扑通的跳水声，我却未能欣赏到一只翠玉般的青蛙，也许小青蛙把我当成她们的敌人了吧。惋惜之余，无尽的怅惘弥漫了池塘的上空。

雨点又洒落下来，天色也暗了。我撑起雨伞，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池塘。蛙声又渐渐地大起来，青蛙们又上岸了吧。继续向前移动，终于，蛙声渐渐地低了，小了，远了……

　　然而，今天能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蛙声，我已非常的满足。“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能在黄梅时节，能在城市的边沿，体味这一美妙的诗句，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西楼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xilou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