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七月七 (一) 看着手术室外男人紧握着女人的手说:“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女人,依偎在在外等了很久的男人的肩膀,男人紧紧抱着她,怜爱的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两人眼睛湿湿的,这个场面让人感觉很幸福。 我一手拿着跑了楼上楼下检查完的化验单,一手拿着手机在外徘徊好久,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的电话,我说:“我在医院了!” “没事,别怕,很快就好了!”我沉默了很久。开始想哭了,我没怕过任何东西,只是三年的孽缘换来的爱情结晶,就这样毁在了我的手上。 “我真的很忙,很累。我也想陪你,但是太远了。”这话似乎说了很多年,从我是他的女人开始。曾经他不止一次的说:“是我的女人就应该很坚强,就应该体谅我的忙碌。” 很多时候我都问自己,我是他的女人么?他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什么,他总是说会带我走,如今我一个人从北向南的独自漂泊着。 一个有家的男人,一个有家的女人,在别人看来始终是做着那种勾当,三年多了,始终两两相望,似乎像两条平行线,被命运的大风吹动突然变成了相交线,而这时间不过是几天。 “我能去陪你吗?不能!我活着好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说什么现在我都做到。真不该碰你……”电话里随之而来传来了嘟嘟声。心突然很疼,他明知道我不会要求他做任何事。 轻轻把手机放进了包里,似乎两人三年多的情感也会这个即将消失的孩子而随风而去。其实我只是想听下他的声音,虽然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次的交谈都变成了争吵。 (二) 海南的风景好美,从飞机上望下眺望,一片片绿色的海。如同纸船般大小的船只亮着灯沿着航线前行着。而自己如同一只小鸟,虽然自由却没有了方向。 走在路上,路旁宽大的草坪与不知名的树木树立着。车水马龙在霓虹灯照亮的大道上穿行着。 白天再多的树木却遮挡不住直射而来的如火的太阳。我想着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过去的地方,想着曾在这个地方待了很多年的他。走进手术室,听着似懂非懂的夹杂着很重的海南口音的女人跟我讲普通话。 穿白大褂的医生说:“有人陪你回去吧!” “没有,我一个可以回去。”我很坚定的说着。 血肉模糊的还有胎心跳动的小家伙死了,带着我对他父亲的爱与怨恨。 人一生会遇见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料定,很多时候我都相信一切都是一场宿命。 总喜欢看着他的样子,可能是总难相见吧。总依恋那早已冷却的怀抱,总是很心疼为了事业日渐消瘦的他,总想去触摸岁月留在他双鬓的那苍白的发丝。 (三) 走出医院,斗大的太阳晒的我有些眩晕,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硬撑着去买了红糖,扶着收银台的柜子好久,终于迈出了脚步继续前行着。在路旁的凳子上叫了的士,原来再坚强的人身体也会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出而浑身软弱无力。 很久以前他说:“不要再写字了。” 我不写了,如今躺在床上半天,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敲击着键盘,把全部的情感只能用这些凌乱的玩意来宣泄,因为我想忘记,一直都想忘记。就算是人有前世,我欠的情债也该有个了结了吧。可为何还是那张容颜整日挥之不去。 他曾说:“我的两个儿子已经大了,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我就放弃所有,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如今我肚子里有我们的女儿,可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存留在这个世上。 (四) 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所有,我们始终两两相望着,不知一辈子是不是会很长,不知命运还安排了多少相见的机会。 我抚摸着肚子,我知道她死了,就这样在七月七日这天,被自己亲生的母亲扼杀了,带着我对他的爱和怨恨,带着我对她的愧疚。我是她的母亲,有能力孕育她,却害死了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医院里孩子的哭闹声,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可我不能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