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第七期：圣地的诱惑（作者：黄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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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后黑手
　　“我查过，自杀的都是游客！”小王举着手中的档案，他今天去太平镇派出所提取当事人的档案了。白天分头查案，晚上旅社会合，讨论案情研究下一步，是老梁的日程安排。
　　老梁翻看着档案。
　　“真够怪的，当地人一个也没有。据派出所老所长说，这小镇治安绝对没说的，十几年了，违法犯罪案件还没打破零纪录呢，偷鸡摸狗的行为都没有。”小王补充的同时，突发奇想，“梁哥您说，是不是这所长地方保护主义在作祟？”
　　老梁呵呵笑了起来，自信足足的：“所长是不是地方保护主义我可不知道，不过，这小镇治安，怕还真他妈的这么回事！”
　　虽然小王对老梁看法一直很不以为然，这次却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小镇偏远，没有大山大海傲人奇观，也没有鸟语花香世外景色，它就一个静，恬静的静。村民大多到沿海城市打工去了，剩下老的、小的，淳朴得要命。但就是这么个地方，发生自杀案件逐年增加，就上个月就有五个人！有媒体报道了情况，还给予了“自杀圣地”的称号。上头撑不住了，便派了老梁带着小王来这调查。
　　“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多愚蠢的人呢？”想想案卷里的一长溜名字，小王就觉得不可思议。
　　老梁合起档案，慢悠悠走过来，拍拍小王的肩膀：“死不一定是愚蠢……”
　　可不是，档案里的这些人各行各业的都有，且素质普遍偏高呢。自杀？怎么可能！难道，头儿说的这幕后黑手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这鬼魅一般的幕后黑手，小王感觉背后有点凉凉的。
　　(二)老梁其人
　　头儿说了，这么多人全奔这地方自杀，一个个飞蛾扑火似的，这事儿邪性！肯定有鬼，必须纠出这幕后黑手来，别咱管辖范围内也出一个李洪志来。想想二00一年那些因修炼“法轮功”被怂恿、组织、逼迫而集体自杀的几千人吧！说着，头儿加重了语气，一脸的严肃。
　　头儿说这话的时候，小王看见老梁一旁连连点头。
　　“头儿这是虚张声势，”小镇相处了几天下来，彼此之间都熟悉了，老梁对小王说，“如果真像头儿说的有幕后黑手，那这案子该是一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了。虽说我有丰富的破案经验，但兄弟你想想，这样的大案，头儿会只派我们两个人来查？何况你还是个才毕业的学生娃！这可能性实在不大，不过，对头儿所说的这幕后黑手，我们只能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当杀人案来查吧。正好你也锻炼锻炼。”
　　话虽不错，但痞味十足，不过，十几年老公安的话，即使掺了水，也还是不容小觑的，所以，他俯首帖耳了，但当听到“你还是个才毕业的学生娃！”这句时，他心里很不是味儿，一口气就从胸腔里出来顶着嗓子了。才毕业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暗地里便攥了攥拳。
　　现在，赧然笑着的小王，听老梁又一次说经验，胸腔里的那口气便又出来顶着嗓子了，这次他不再客气，揶揄起老梁来了：“是啊，经验主义错误不是谁都能犯的。”
　　老梁嘿嘿嘿笑了起来。
　　最令小王佩服的，是老梁的脾气。除了和老婆通电话之外，老梁总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很和善，无论对自己、对嫌疑犯。这也是他说话越来越“放肆”的原因。
　　不过，尽管老梁有一副好得不能再好的脾气，小王心里还是很郁闷。他刚从警校分配到这里来，正雄心万丈准备大干一场，怎么竟然跟了个“老油条”的。

　　（三）这究竟是什么鬼镇
　　定案讲究的是证据。老梁说把这案子当杀人案来查，倒真做到了。对这个案子，他完全根据杀人案的侦破程序一步步做的。
　　警方首先要做的，是确定犯罪嫌疑人。但，他们来到这个小镇好几天了，把全镇人都排查了一番，最后连一个嫌疑人都没能确定下来。
　　他杀的可能，也越来越少。
　　据调查，这些被害人生前从无联系，且都喜独来独往，被害方式也各有不同，时间上又不统一，构不成集体自杀的条件。分析来分析去，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选择太平镇了。
　　他们为什么选择太平镇，它有什么不同？小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发着牢骚：这究竟是什么鬼镇？看向老梁，老梁却一脸凝神沉思状。
　　（四）破案关键
　　接二连三的自杀事件并没有改变什么，小王的牢骚自然更不能改变什么，小镇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
　　小王说这儿安静得可怕。老梁便笑了，说你还年轻，这儿可是连浇地的粪水都透着淡淡的青草香哩，要不是查案来这儿，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怎么就不说青草都透着淡淡的粪水臭呢。小王看着老梁撇撇嘴，虽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可心里还是怪怪的，莫名觉得这份恬静隐藏着某种极大的阴谋。
　　他杀如果不成立，那就只能定性为自杀了，老梁说。对了，调查的时候，我们得注意镇上有没有自杀意图的人，这可能是为这些案子定性的关键。
　　小王点了点头。
　　对于关注对象，老梁胸有成竹地告诉小王，来小镇寻死的都应该有个共通点：愁眉苦脸。像我这样－－。他向小王摆个“笑眯眯”神态，绝对不会去寻死。
　　老梁故作高深顿了一会儿，见小王表示认同，又继续得意地说：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教你吧，但凡自杀的，都是一些心情压抑、精神苦闷的人。即使那打着宗教乃至科学幌子的邪教“教主”引诱的也都是这些人。呵呵。
　　但是，这个月还没有人自杀。走来走去的游客，个个都悠闲自在的样子，也没看到哪个愁眉苦脸的。
　　小王有点失望又有点安慰，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理了。变态！他对自己这样评价。
　　（五）案情复杂化
　　这天，刚走到门口，小王就听得屋内动静很大。“喂！喂！都说了，我在工作嘛！那些事回家再说！”话音稍微停顿一会儿后，老梁“啪”地一声重重搁了电话。小王知道，老梁是跟老婆讲电话。自从来了这个小镇之后，老梁的老婆至少打了十几次电话给他，倒不是小王爱八卦，只是每次挂了电话，老梁总是跟小王唠叨一番。
　　能激怒老梁，这梁大嫂不简单。听说他们还有个女儿，老梁的唠叨里虽然没明说，不过小王总想，怕也很不简单。
　　看看老梁，想想志向远大却被流放似的自己，生活处处有磨难！他依稀记起哪个哲人说过这句话。
　　这时，正往墙角放热水瓶的老麦头身子一晃。倒让小王有点诧异。这老麦头耳朵有点背，平时和他说话都像练嗓子。
　　他们没住派出所的招待所，而是住在外面，也就是老麦头旅社，老麦头旅社其实根本谈不上是旅社，只是家里只有老麦头一人，儿子打工去了，空得很，便在屋里装了个电话租给别人住了。这老麦头旅社现在可出了名了，据说有几个自杀的人生前都住过他家。正因为这个，人们对他家指指点点，说他家房子邪性，招鬼。有这样好背景的旅社，老梁和小王怎肯放过，便住了。
　　老麦头伸出五个指头和他的背一样佝偻了的巴掌，对着老梁作了一个轻拿轻放的手势，口气很软，受气的小媳妇似：“梁同志，能不能轻点儿，电话会坏的。”
　　“同志”，是镇上人对客人的尊称，这称呼常令小王想到爷爷，爷爷说过，他那年代总是同志同志的。
　　老梁有点儿尴尬，嘿嘿笑着连连保证，“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老麦头这才转身慢慢走了，边走嘴里还止不住的嘀咕，“这电话可是才换的，还没有几个月哪……”
　　站在门口的小王闪身让过。
　　看到小王，老梁有点窘，挠着头嘿嘿笑。不过很快想起正事来，“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小王很无奈。
　　我倒是查到一个特大疑点呢。据查，这些人自杀前都已准备好回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就奇怪了，准备好了回家，怎么就自杀了的呢？小王愣在那儿。
　　是啊，既已准备好了回家，为什么还要自杀呢？我也想不通！老梁一筹莫展地抬手摸着脑袋。
　　放下手，老梁下结论了：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一系列的自杀事件远没那么简单。
　　这个老梁，说复杂的是他，说简单的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小王瞧着老梁干瞪眼。不过，案子有了转机，他的兴致也上来了。可是，人都死了，他们的内心世界天晓得，怎么查？真是无从下手。
　　张记者，你天天倒是很快活啊！小王乜眼哼着小调正往床上躺倒的大张，牙根酸酸。
　　虽然同一旅社住着的还有随行记者大张。可这个大张到了小镇后，刚开始还关心一点案情，后来就四处转悠不知忙些什么了，晚上回旅社也只是偶尔问一下案情的进展，然后倒头便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完全把来这儿当旅游来了。
　　穷快活穷快活。大张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晃荡着，一脸的满足。
　　不可思议，小王摇头。
　　他杀既然不成立，那就只能定性为自杀了。老梁语速很快。
　　小王完全疑惑了。这话没经过大脑吧？怎么才说复杂的，又这么快定案了？说复杂难道说的是自杀案复杂？自杀案有什么复杂？！他强烈的上进心，在老梁轻飘飘的话语中一下子蔫了许多。
　　（六）电话
　　小王啊，老梁呢？
　　出去了。
　　噢。我问你，你们这案子进展怎样了？
　　已经可以肯定，是自杀。
　　自杀？现在地球人都知道是自杀！你喊老梁来！
　　小王讨了个没趣，怏怏地搁了电话去找老梁。
　　老梁接电话，堆一脸笑，诚惶诚恐地回话：“还没有。”
　　既找不到嫌疑人，那先改变方向，作为个案查查这自杀的深层原因吧。老梁对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嘴角的弧度有点僵硬。
　　老梁的脸上不断变幻着表情，一直到闷闷地搁了电话。他开始嘟囔：“查不到幕后黑手，累死累活也没个人待见……做领导也得讲理呀，没个幕后黑手，让我们到哪儿揪去。”
　　确定不了嫌疑人，查案陷入了僵局。头儿电话里一定是训斥。小王想。
　　此时的老梁，像霜打的茄子，有点蔫。小王突然想起老梁的绰号——老和尚。
　　小王被安排到老梁手下时，其他警察都替小王高兴，你要跟的老梁你知道他还有个绰号吗？老和尚！这老和尚嘛，就是人很好，修炼得没一点脾气，能跟着老梁，算你小子有福！
　　小王现在再细想这句，觉得别人都在忽悠自个儿。没脾气就叫好？什么逻辑！男人，像老梁这样的，叫懦弱！何况警察！老梁的态度让他很失望。虽然应该是怎样他也不知道。
　　你应该据理力争！小王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知哪来的火气。吓了老梁一跳，也吓了他自己一跳。
　　（七）新进展
　　又一个早晨，吃过了早饭，老梁和小王准备分头行动时，邻家王婆站在自家门口朝他们招手，躲躲闪闪的。他们对王婆很熟悉，老麦头旅社烧烧煮煮洗洗涮涮都是她。
　　莫非有什么线索？他们怔了一下，四下看看没人，走了过去。
　　嘘，老梁同志小王同志，您们也帮着劝劝老麦头，您们是警察，他可能听您们的。让他把这电话扯了，索魂呢……那几个自杀的同志，本来都要回家了，接过电话就都自杀了……
　　接过电话后自杀，谁说的？老梁猛地打断了王婆的话。
　　王婆身子缩了缩，吓的。
　　老梁歉意地笑了笑，温和得很，老人家，不是针对您的。
　　王婆这才继续。我亲耳听他们打的电话，一个个变了个人似的－－-他们这些人，都是斯文人，对我可好呢，常找我问这问那的……他们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搭理的，这个镇上，他们也就是和我说几句话……都死了……可怜。我说，老麦头家的电话透着邪气呢，装了就坏装了就坏的，偏这老麦头坏了还装坏了还装，倔得很，把它当个宝贝似的，迟早还会出事……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说到老麦头，想到他每每面对电话的表现，小王压着嗓子说，老麦头很可疑。
　　为什么？说来听听。
　　这老麦头咋一听到你拍电话耳朵就特好呢？
　　也是。每次我拍电话，他只要在我们屋子里总能听到。
　　你说，会不会他的耳背是装的？
　　那倒不可能，我试过好几次了。他的耳朵也只对电话机敏感了。有些人，你和他说话，敲锣打鼓似也听不见，但你说他坏话，他保不齐儿就听见了。他们对信息有筛选功能。
　　那就是电话杀人，老梁的话让小王丧气得很。
　　别乱说，老梁扭头瞪了小王一眼。
　　小王不服气，反正我就觉得这电话有问题。
　　电话杀人绝对不可能！不过，这倒是条路，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小王，我们到电信局查一下这个电话近几个月的记录。看看那死了的几个人最后和谁通话的。
　　两人在电信局蹲了两天，把电话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都是当事人家里或就职公司的电话。他们有点不明白。这很正常啊，出来时间久了，家人公司都催他们回去呗。不过，倒也有了意外收获，比如，他们知道了这些人生前口碑都还不错，李光辉刚离了婚，工作也有不顺，很长时间郁郁寡欢了。李娴，则是早先有产后抑郁，后来抑郁症日渐加深，还有……。还真如你所说，寻死的都是一些愁肠百结的呢。小王对老梁佩服起来。
　　（八）才华展示
　　晚上无事。小王给老梁讲解现在高科技的作案手法和破案手段。说到作案手段，什么沿海地区一度较为“盛行”的利用高科技手段专盗中高档轿车，什么犯罪分子通过网上银行转移非法所得－－等等，说到破案手段，他又罗列了种种，什么利用气相色谱法、质谱分析法、光谱技术和电子显微镜的帮助，什么“电子眼”锁定盗手机“白领”高科技力助快速破案，什么远程视频监控……前沿尖端的高科技破案本是警校学生的必选课题，谈起来自然是如数家珍，好不容易逮了个显摆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直说得他口干舌燥还意犹未尽。果不其然，震得总自诩经验丰富的老梁一愣一愣的。年轻人真不简单，懂的高科技就是多！老梁叹服。
　　看着目瞪口呆的老梁，小王强烈感觉到了满足，顶着嗓子的闷气终于尽数散去。心想，还说我是学生娃子么，我懂的比你多。
　　好一会儿，老梁才从小王所谓的高科技里醒过神来。得了吧，你说的这些全用不上，连个电话都少得可怜的小镇，还高科技作案破案呢！
　　一句话，立刻把小王的好感觉踢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不信，这普通的电话怎么高科技杀人？
　　我也不懂。只是告诉你现在已不是传统破案的年代罢了，何况，科学家不是早就得出电话能传染对方的呼吸道病毒嘛。小王悻悻地。
　　（九）大张死了
　　就在他们茫无头绪之时，发生了一件事。大张死了！
　　这事发生太突然。老梁和小王猝不及防。
　　获悉后，他们立即赶到了现场。听围观的老老少少七嘴八舌地讲着大张。他是下午跳下太平河的。正逢太平河涨潮，很多人围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卷得无影无踪。
　　自杀的竟是大张！老梁和小王面面相觑，大脑都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老梁和小王异口同声问对方：大张说过要回家吗？两人火速奔回老麦头旅社。只见大张的床上很是空旷，杂物全部收拾进了行李箱，靠在墙角。到电信局一查电话，果然不出所料，家里和公司都打了电话找过大张，只是当时他们两人碰巧都不在。
　　大张的同事来处理后事，见老梁和小王一脸的灰败色，安慰道，“别这样，他最近心情一直不痛快，因为一些事和我们领导闹得很僵，领导也只是小惩戒他一下给他换了个部门。他这次请假，本来就是旅游散心的。假期差不多了，领导只是打电话提醒他上班的。谁知……算了，别太介意了，这是他的命。”
　　原来如此！老梁一个劲儿拍脑门，直懊悔怎么没早发现大张的不对劲来。是啊，哪有这样对案子漠不关心的随行记者？
　　现在可以为这一系列的案子定性了，自杀。
　　“幕后黑手，”为活泼气氛，小王嬉笑着指着电话，调头看向老梁，“是电话。”
　　老梁没有反驳。
　　（十）电话
　　老梁还在就如何汇报大张的事考虑着措辞时，头儿打电话过来了。劈头盖脸一通骂。
　　老梁依旧堆就一脸的笑，谁知，笑着笑着突然就摔了电话。
　　小王很想知道内容，又踌躇着不敢问，老梁抬眼看见了，顿了顿，主动说了：头儿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这小王知道。到底是什么后果呢？
　　老梁告诉小王，办案必须面对一些事，比如限期破案，这是任何一个领导都会下的命令，比如办案不力，总会被骂的很惨，没脑子啊，傻啊，第一次办案啊等等！
　　原来还是被头儿电话里骂了，小王明白了。
　　做下属的一定要适应被上司训斥，老梁这么谆谆教导小王，话虽这么说，一脸的郁闷却透露了他的心思。他开始发火。就说这案子，纯粹的自杀，哪有什么幕后黑手！这儿环境单一，人际关系简单。有啥好查的！……
　　小王好不容易插进了话。头儿还说什么了？
　　让我们回警局，重派人来！
　　两人脸色都不好了。老梁火发完了，木着一张脸，全没了平日的笑模样。回去就回去！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一）太平河
　　他们最后一次去了大张消失的地方，太平河。和大张告别。
　　太平河河水有点浑，宽宽长长，无波无浪，静止着两三艘货船，看不到人烟，仿佛已经停了很久的样子，两岸老屋老树老人，甚至于四周的空气，一切都是潺缓的。
　　这条河里却已有十几条人命了。
　　小王想不明白，大张为什么决绝地走向了它呢，有什么事非得用死来解决呢，活着多好！
　　老梁盯着河水一直没有说话。自从决定回去后，老梁就流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一个人满镇子到处晃悠。小王有点害怕，好象有什么不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对回家一事竟有点焦急，他说：老梁，我们快点回家吧。
　　（十二）圣地的诱惑
　　梁大嫂又打电话来了，老梁还是怔怔地，催急了，一挥手，你全权代劳吧，把她打发了。
　　小王啊，老梁呢？
　　噢，梁哥不在。
　　不在？那边的女声透着怀疑。
　　唔，嫂子，你有要紧事吗？我一遇到梁哥就转达给梁哥。
　　我知道他在，小王，你别骗我了，找他接电话！
　　小王拎着电话很是犹豫，老梁一下子跳起来，直接摔了电话。
　　老梁没能回去，就在回家的前一天，他投河自杀了。
　　警局里都传说老梁死的时候是眼睛瞪着，舌头向外翻。小王不屑这些说法，因为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敢上去看那尸体。老梁眉头舒展眼睛闭上，微张的嘴唇还有点“笑眯眯”的感觉，就好似平时累了的时候，靠在椅子上休息，不过这次是太累了，累得他不想醒来了。老梁为什么自杀？小王不明白，但看着老梁的笑模样，又似乎有些明白了。

来源：《黄钟》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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