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子捐”始作俑者黄宝传（作者：丁国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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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宝传（民前四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名家瑜，字宝传，清末监生，泰兴县县董，赫赫有名的“横巷八大家”之一。
　　黄宝传的父亲黄森荣，据光绪《泰兴县志》续卷九记述，黄森荣，字仁溥。是具有仁慈为怀的善士，治家能克勤克俭，而待人谦逊和霭。族中有一人，穷得不能维持生活，森荣给他2000块钱，替他找生活出路。森荣擅长医道，专长喉科。他从不接受被医治者馈赠的钱物，贫穷的人缴不起药费他也给药，救治的人很多，所以很受乡邻的崇敬。
　　黄森荣生有四个儿子：黄宝传、黄朴庵、黄叔衡、黄季雅。这四兄弟后来都是响当当的大家富豪。尤其是黄宝传、黄朴庵更是名震一方。
　　其实黄宝传的真正出名还不是他的财产和政治地位，而是他别出心裁的想出了以所谓壮大横巷自卫团队武装的名义，收取“猪子捐”，并取得了黄辟尘、黄朴庵、黄邦之等人的同意，身为震东市主管税收的他，变本加厉的加大捐税额度，中饱私囊，终引起震东市百另八庄农民的齐心反抗，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农民暴动——火烧震东市。
　　火烧震东市真正损失最大的是黄懿修和黄宝传两家，黄懿寿家花园被毁，屋舍被烧，其夹墙的银元被烧被抢的不计其数。他家最富有，当然成了人们眼中首要的攻击对象。黄宝传是“猪子捐”的发起人、策划人、执行人，这“猪子捐”是把穷人往死路上逼，而这罪魁祸首就是黄宝传，所以黄宝传家房子理所当然的要被愤怒的人们付之一炬了。黄宝传这一次可算是玩火自焚。房子被烧后无处安身，只好先住进了黄家祠堂。其夫人也因此“精神上所受刺激过甚”（ 黄宝传之子黄冠南语），于次年农历八月十一日被无常请去赴宴了。由“猪子捐”引起的暴动，虽然被县长派兵镇压了下去，但因此事，死伤者甚众，且横巷黄姓大家与周边农民结下了冤仇，这决不是黄懿修、黄辟尘、黄朴庵、黄邦之他们所愿看到的，所以事后他们对黄宝传的做法颇有微词。
　　黄宝传生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黄海南，还算是一个安分的人，娶了石庄行闵氏为妇，成了这一支十六代第一个娶妇成家的人，但年方二十五岁就逝世了，也没有留下一个孩子，害得闵氏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时都是要严守良妇从一而终的古训，又是什么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的一套，可怜一个少妇，孤孤单单被这些封建绳索捆住了手脚，二十多岁就守寡，直至八十岁上才逝世，整整的守了半个多世纪的寡。
　　黄宝传的次子黄楚南，生 出来就比老大神气多了，在学校读书还不差，有的课程还得到优秀。但就是不能稳住，在运动场上倒成了一把好手，尤其是足球踢得出色。他的学名叫黄宗霸。在他的同学中当时传着两句顺口溜：“黄宗霸，足球吓得人怕。”从这两句中可知他足球踢得非常好。若当时能专门培养训练，在足球上说不定会取得好的成绩，可惜，年纪轻轻就跟着父亲成了瘾君子，终日吸吸鸦片赌赌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黄宝传的三儿子黄炳南生来比较聪明，为人也很活泼，别人替他起了绰号叫“三花脸”。村上娶新娘子的人家总少不了他。闹起新房来，三花脸把他的看家本领发挥到了极至，往往弄得人人捧腹不止。可惜年纪轻轻，也跟着父亲吸上了鸦片。再好的人才，被这恶魔缠住了，就要变人性了。黄炳南在分家后也是得过且过，别人家尚未收租粮时，他先要派人到佃户家去背点粮回来卖卖吃吃，当鸦片吸足了，嘴里哼着大京调，浑身是精神，一旦烟瘾过不了，则呵欠连天，眼泪鼻涕往下滴。居然作了一次强盗的内线，抢了他亲二叔黄朴庵家，因黄朴庵家刚卖了几十担黄豆，黄楚南告诉了强盗，连夜将几百大洋抢了去，坐地分赃，以达到过瘾的目的。在临死前，为这事，他还特意向黄朴庵作了忏悔。
　　黄宝传的第四个儿子黄冠南是兄弟四个中的佼佼者。不但如此，他在黄门族中兄弟一辈中也是鹤立鸡群。黄冠南生情厚道，也十分孝顺。上面的两位哥哥染上了鸦片嗜好，而他从不沾边。但一旦探亲回家时对黄宝传孝敬无比。他自己虽不吸，但黄宝传要人代装代烧鸦片时，他是不厌其烦的。常躺在烟铺代烧烟泡，夏日太阳照上竹榻，他马上让父亲躺到避阳的一面，而自己换到太阳照到的一面去，继续烧，继续装。直至黄宝传过足了瘾而后罢休。当黄宝传想吃点新鲜鱼，而且指定要吃点鲫鱼氽汤时，黄冠南不是买不起，但不去买。用一根钓鱼杆到河里去钓，有时鱼很难上钩，一站就是半天。夏天太阳晒得有点痛也不在乎。因他感到只有自己钓上来的鱼给父亲吃，才是最大的快乐，同时由于读书和干工作，一年里，甚至数年才回家一次，只有为父亲尽一点孝心，精神上才感到有点宽慰。黄冠南读书多年，最后毕业于日本东京陆军士官学校。是黄家门第第一个出国留学生。
　　这里特别要谈一下，黄冠南与黄炳南弟兄二人是同一天结婚。因当时二人年龄均已适合婚配，黄宝传将二个儿子的婚事一起办，也是明智的一着。二位新娘都是泰兴城里的人。新娘嫁妆船从横巷南边的小桥口靠岸，引来了四邻八庄的人来观望，热闹也是空前的。搬嫁妆的人中要数万二龙最卖力，也很忠心，既动手又指挥，所以有人和万二龙说笑话道：“你是传爷家的总管呀？”搬了一天嫁妆，两位新郎官迎新娘进房，深宅大院内更是挤满了看新娘的人。老三的新娘家是城里周家的，老四新娘是城里金家的，两家人都是泰兴城的名门望族，与横巷黄家联姻成亲，真是门当户对。
　　黄冠南与金云楼小姐婚后感情不差。金小姐长得很是美丽，黄家诸少妇中可谓独魁。金家也是诗书传家，她的族兄金蘅薏，乃是清朝翰林，所以也是知书明礼之人。婚后第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黄宝传喜欢之至，也是黄宝传的第一个孙子，故而亲自取名“龙甲”，希望这个孩子将来成为一条龙，黄宝传取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是望“孙”成龙。黄冠南的工作远在千里之外，一年里在家住的日子很少。金云楼竟与《孔雀东南飞》中的两句有同感，便是“君既为府吏，相见日常稀”了。因而精神上感到寂寞、痛苦。家中的主持权也没有，久而久之，在左右都吸鸦片的环境下，也渐渐将鸦片吸上了瘾。金家陪来的嫁妆是很丰厚的，一旦吸上毒品，便什么也不顾了，先卖掉了金戒指，继而金镯子、金耳环、金链子，连丈夫交给她的一支左轮手枪，本来是用来护家自卫用的，也卖了。终年终月栖身于吞云吐雾之中。本来是很好的一位窈窕淑女，一位美丽的夫人，竟被这吃人的恶劣环境所埋葬。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怎么又会顾及她的孩子呢？可叹一个活泼天真、聪明伶俐的龙甲，被这吞噬人的环境，几乎逼得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只有等父亲回家时，在短短的几天探亲假期中生活稍安定，其余都是在彷徨中过日子。况且黄冠南在短短的探亲假期内，金云楼是悲喜交织，受的不公平的气多了，平时也无人可发泄，于是只好在丈夫面前出出气，所以旁观者认为这位夫人怎么这样不贤慧，丈夫难得回来看望些时，为何不让男人开开心心，却要絮絮不休，不让丈夫安顿几天呢？这问题只好用曹雪芹先生的话回答，真是“看似荒唐人，谁解其中味。”因平时无处可诉，而且又吸上了鸦片，妆奁逐步花光，又无法将丈夫留下来，于是几股气一起来，又怎能免于喋喋不休呢？黄冠南匆忙撤退台湾时，未能将金云楼带上，金云楼于民国五十一（1973）年四月十四日，死于新泽农场二女儿家。
　　黄宝传因为自己和两个儿子吸鸦片，所以家产日趋消蚀，笔者曾跟其孙女黄庆耕谈及，火烧震东市，从黄懿修家夹墙中有大量的银元被烧掉、抢掉，剩下的用十几部小车子推了若干天到黄桥上船运往上海，你家当时有无银元填在夹墙中呢？黄庆耕回忆说，当时家中几人吸鸦片，财产已远不如以前，只记得在建一处厢房时，只有三十箩筐银元倒在夹墙里。
　　黄宝传的口碑也远不及黄懿修，黄辟尘他们好，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猪子捐”的始作俑者，还有他平时为人刻薄。据老人说，他家砌房子买的砖头，过去都是小条砖，要把两个砖头垛子分别称重，如果重量不一样，就不给钱，因为他是要买一样大的。瓦匠砌墙，都是清水墙，砌好后，要用二胡弦子量，基本上不见灰缝，如不合格，就不给工钱。对木匠、漆匠都有非常苛刻的验收要求，所以他家的活计，工匠们都不愿意做。对下人也非常挑剔、吝啬。
　　黄宝传，这个名字会随着火烧震东市故事的流传，永远也不会被人们遗忘！

来源：黄桥历史文化研究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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