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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2 14:32:44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前言： 北川在512中损失惨重，县城仅四成人民幸存，县城整体搬迁。仅以此文表达对曾如世外桃源般的北川的怀念。
一
一丝丝云带，随着风飘荡，在刘家岩、党家岭等知名不知名的山的半腰缠绕，山很平坦，如磁铁一样引得云彩留恋不已，不愿离去。这几座山排队似的围了一个圈，硬是在四川北部的崇山峻岭中圈出了一块不大的平原，一座小城便坐落在这个平原上，城不大，抽根烟的功夫你绝对可以骑着自行车把城的大部分地方给逛下来，城的历史也不久，49年解放的时候为防匪患才从山外搬进来的，据说当时费了好些周折，讲迷信的老人们坚决反对，因为城北的虎尾山脊正戳着这座小城，风水恶，讲科学的读书人也不大乐意，说周围山体疏松，而此地又正处在地震带上，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周围的山倒下来，那小城就被“包饺子”了，山脚下的幼儿园呀，高中呀，全部都得完蛋。不过转眼间59年过去了，这里既无旱灾也无水患，更加说不到包饺子，周围了绵延的大山挡住了北方的沙尘暴，也拦住了山外的花花世界，白天空荡荡的街道上是一些从不知“快”为何物的行人，路边坐着些戴老花镜一针一线刺绣的老人，到了晚上呢，除了忽闪忽闪的路灯，家家户户早早地上床睡觉，有些则在麻将桌上打发逐渐老去的时光。四周山上挺拔的松树和翠绿的竹子成就了这座小城“中国空气含氧量最高的地方”美誉，不过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称号到底是哪个专家给评比出来的。
小城周围的山上终年流淌的雪水使得这地方终年给人以湿漉漉的感觉，穿城而过的一条名叫浏江的大河，更让这地方经常飘着浓浓的雾气。浏江从东北方蜿蜒而来，到了城边，忽然醒悟了似的，绕着龙尾山来了个360度的拐弯，回头又向东北方流去，这下可苦了建设局和规划局的那些头头，因为在城北边要修条公路，本来山就多，现在再加上这一来一去“两”条河，简直是雪上加霜，城里那个矮小瘦弱的县长一个礼拜之内往那个地方跑了六次，看那个恶劣的地形，县长是去一次就骂一次“我日他个先人板板”，要知道还有十几个部下在场，包括俩女的，这事轰动一时，人们称之为“县长六日”。骂归骂，工作还是要做的，后来他捋起袖子亲自上工地，又从省里请来了施工队，在打通了一个隧道，修了两座桥后，总算把路修成了。按照中国的特色，这么一项大工程搞好了，肯定要开庆功会，轮到他讲话，在讲到工程艰辛时，这位少数民族汉子感慨万千，当着在场省市领导的面，大嘴一张，又来了一句“我日他先人板板”……算上前面的六次，他从此就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非常6＋1”，而这条路在民间也就被好事者命名为“6＋1”号公路
本文的主人公—— 一位上军校的学生此刻就坐着车沿着这条“6＋1”号公路回家，在平原上了三年军校，头次回家，颇有点不适应，汽车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疾驶，有好几次吓的几乎叫出声来，好容易挨到车站，赶紧地跳下了车，可以放松了。车站是座二层小楼，一楼门面开了家小店，门上面挂着的招牌已经斑驳的辨不清店名，店里的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车站门口还摆着一个卖报纸的小玻璃柜，放在一把椅子上，玻璃柜里摞着厚厚几叠报纸，以及一些硬币零钱，玻璃柜前的玻璃上用红字写着“一元一份”四个小字，至于卖报纸的那位，每天十二小时上班时间他有十一小时六十分钟不在岗，来来往往的想买报纸的旅客行人自己拿一元硬币放入柜中，然后再自己挑一份满意的报纸走人，如果口袋里是只有五元十元的纸币，那你就得自己到玻璃柜里找钱了，每天天要黑的时候那个卖报纸的才出现，把玻璃柜里的报纸呀零钱呀硬币呀一起收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再搬出来摆在车站门口，几年下来据那报贩自己说从没少过一块钱，有一次居然多出了四块钱，估计是哪个冒失鬼用五元的纸币去买一份报纸，忘记自己从柜中找四块钱了，从那以后那个卖报纸的更加乐得清闲，更加撒手不管了。
他站在路边，想找辆黄包车，离家比较远，身上又背了几十斤重的行军包，里面塞满了给父母买的东西，还有一套新军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压变形。这条路叫西羌上街，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路很旷，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啼声，路的一边是河，由各路泉水汇聚而成，里面有鱼，仿佛浮在半空中，上高中时候经常在这里用鱼叉捉细鳞鱼；另一边是一排红顶白墙的楼房，衬着远处苍翠的青山和半山腰缭绕的白云，色彩到也和谐，唯一有点变化的可能就是翻水桥那边围墙上与三年前相比增加了奥运倒计时牌，“离北京奥运会还有89天”几个大字特别醒目。找了半天，黄包车是找到了一辆，不过车夫正兴致勃勃地和路边小店的一个女服务员开着暧昧的玩笑，逗得那个大姑娘咯咯乱笑，哪有时间来理他。隔壁开着一家麻将馆，老板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一边递过来一条湿毛巾，一边以关切的口气问：“娃儿莫急，你是哪家的娃娃呀？刚从山外上学回来的吧，我这里有辆破脚踏车，你先骑着回家吧，慢慢用，不着急还呀！”他道过谢后，把背包捆在后座上，然后骑着这辆吱吱作响的自行车慢慢回家了。
沿着一条依山而建的街道，他慢慢地向城南骑去，与车站那一片相比，这里是老城区，路边种满梧桐，房屋低矮，砖头墙表面已经被风雨吹打得有些斑驳，屋顶上的瓦缝里多少都透出了几根野草，不过这些他已经看不进去了，快要到家了，他的心思早已经飘到城南一座叫母家岭的半山腰的家里，飘到那站在半山腰遥望的母亲身边……
“娃，信里不是让你穿军装回来的吗，你难道不晓得？”收了他的礼物，没等他屁股坐热，他爸就扔过来这样一句话。
“这个……”一边往嘴里塞着烤熟的山药，他一边支支吾吾。
他妈想岔开话题，忙说“娃累了，先好好歇歇吧。”
“穿上军装，再带个大盖帽，多神气！”他爹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他知道老爹的意思，绿军装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早就不吃香了，在他们这个小城还是很抢手的，况且他们不是汉族，历来是尚武重义，更加不要说他考上了军校，是当官的了，他爹在家快牛气上天了。
他却想趁休假的机会也尝尝便装的滋味。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爹拨了拨炭火，主动转换话题，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现在是国家的人了，过不了几年也要娶媳妇了，也该在城里买套房子了。”
一提到房子，他就不寒而栗，“大（爹），你不知道现在的房价，哪买的起呀。”
“那是外面那些城市，咱城里不高，这不，今年房价还降了一点点呢。”爹抽着旱烟，不紧不慢地说，一个烟圈从他嘴里慢慢的升腾上去。
他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书，要想那帮房产商人降价，简直比公鸡下蛋还难，更不要说马上要开奥运会，他们还不趁机把房价炒上天。降价，门都没有。
“你别不相信，”他爹又吐了个烟圈“我们城里那几个搞房地产的还是挺仗义的，都是本乡本土的，不好意思赚家乡人的钱，再说今年春节下大雪，乡亲们也遭了灾，收成不好，所以他们几个一商量，就把房价降下来了。”
屋子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有炉子上的水壶还在呼呼地向外吐着热气，山里雾多，屋外又起雾了，丝丝雾气透过门缝钻进屋里，
对那些房产商与生俱来的反感让他不屑一顾地说：“恐怕是以前赚的钱太多了吧，现在搞点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
“前几年听说是赚了几个钱”他爹又开始罗嗦了“但也花得不少，你就说那个小军吧，就是建大酒店的那个，很有钱吧，但也是个口袋朝下的主儿，今儿个孤儿院敬老院捐一点，明儿个亲朋好友再给点，还出钱造了几条路，他婆娘也大方，城北那几个孤儿上学全是她出的钱……”
“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他打断了他阿爸的话“不过我也听说那叫什么小军的在城里搞了个相好的。”
屋里一下归于沉默，他爹不说话了，慢慢地给烟枪里加烟草，只有屋后那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不断传来。
“那也是”他妈突然插嘴到，“他就是这点不好，有点花心，不过也没什么，你阿爸年轻的时候不也有个相好的吗，，为这事我还和你阿爸干过一架呢，记得吗，你上二年级的时候”
他爹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脸唰地红了，他也终于笑了。
肚子咕咕的响声提醒了父亲，该吃饭了，“还请了客人，”爹神秘一笑，“住在咱这座山上面的芦叔，还有他家的闺女苇子。”说完便点起火把，打开门，顶着涌进的雾气走到门外，抬起头对着上面的山头吆喝了一声，雄浑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奶油状的雾气笼罩四周，几米开外就已不见人影。 随着山上一声清脆的回声，上方不远方的雾气中慢慢透出一个红晕，仿佛从天上降临的一样，他脸上变得滚烫，心跳也猛然加速，因为即将要见到心仪的对象。随着山上小石子不断地滑落，那红晕也在慢慢扩大，最后一团火从雾中冒出，那是一个火把，火把下面有一个婀娜的身影，他知道，她终于来了……
二
她叫芦苇，小名苇子，比他小一岁，认识她还是五六年前，记的那一年自己成功考上县中后，暑假漫长而无聊，家又刚刚从唐家岭搬到母家岭半山腰，阿爸在种田之余重操猎枪，隔三差五地在打几只野鸡野兔拿到市场上卖，这老头总喜欢在城里的吊桥边上摆个地摊，一来靠近农贸市场，而来吊桥通往江心岛的龙尾公园，来来往往的人多，那些咋咋忽忽的城管看见他这把年纪也只好笑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嘛，生意比较好做，顺便还可以帮人们看看自行车。那一天下雨，父亲一大早就去做生意，他则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磨磨蹭蹭到吊桥边时看到了惊讶的一幕：一个穿牛仔服的姑娘兔子一般的在前边跑，他爹则在后边追，一见他来了，便见到救星似的大呼小叫：“朵儿，帮我拦住前面那丫头片子，对，就是她，别让她跑了。”他一看，张开双臂拦住了她，那女的急得满脸通红，想从他胳肢窝下面钻过去，他更火了，死死揪住了她的衣服，这下跑不了了，正在纠缠，他爹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挥舞着一元的纸币往她袋子里塞，气喘吁吁地说：“不就是帮你看了一会儿自行车吗，谁要你的钱，你个女娃娃，听口音也不是外地人，咋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呢，咱们这里不兴这个，看了一会儿自行车还要你给钱，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旁边走过的几个人也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他爹则偷偷地踩了他一下，因为他的手那时候还死死地抓着人家姑娘的衣服不放呢。
姑娘就是上文提到的苇子，她是收回钱后才得以脱身的，记的她那天打着伞，沿着吊桥向远处走去，细雨蒙蒙，江面腾起阵水气，他像是置身于水墨画中一样死死地盯着人家的背影，直到他爹的咳嗽声才把他惊回现实……
打那以后小城的天还是那么蓝，山还是那么青，不过他的心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自己也说不清楚……
缘分有时候是一种难以捉摸、说不清楚的事情，有时候你削减脑袋却找寻不到，有时候不经意间又会降临在你头上。这不，几个月后，山脚下，放假，他背着包脏衣服回家，赫然发现她在弯腰采着野棉花，感觉就像电视上的偶像剧里的情节一样，太巧了。俩人都一惊，她瞪大眼睛说：“朵儿哥，你也住在这山上吗？原来搬到半山腰的那一家就是你呀。那咱们还住在同一座山上呢。”他则脸红心跳，没办法，脸皮薄，现在更是如此，不过他还真的佩服这姑娘的记性，几个月前他爹喊他的小名，到现在她还记得，真不简单。姑娘小钢炮似的说个不停，我们的朵儿，此刻却偷偷打量这个典型的羌族女孩，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她难看，如果脸小一点挺像孙俪的，不过他最喜欢的女明星却不是孙俪，是周迅，偷偷摸摸上了几次网几乎全部用来搜索周迅的照片了，正在这时，她头一歪，冒出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呀。那天不是挺凶的吗，抓住我的衣服不放。”他憋了半天，想出一句话：“你干嘛采这些野棉花呀”说完后他如释重负，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似的。“喜欢呀”她不紧不慢地说：“漫山遍野都是，采起来方便，我房间里到处都插满了，再说它可以入药治病，帮我爹爹治关节炎，他下河救过几个人，冻出关节炎来了。”听到这话他不禁有些肃然起敬，并不是因为人家姑娘父亲的病，而是这地方多雪山，几条河流几乎都是周围雪山上的雪水汇集而成，那怕是三伏天，小城依然凉爽如秋，更不要说河水了，大夏天河水透心凉，那个冒失鬼如果掉到河里，一般不会淹死，因为早就冻死了。但这并不成为人们胆怯的理由，只要有人落水，只要有人扯上喉咙一喊：救人呀！周围便正常会有十多人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地跳入河中，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会水，救上来之后则会默默地离开，只留下落水的那个人坐在地上发呆，想找个人感激一下都找不到。这也导致这地方一个奇怪的风俗：人与人之间比的不是钱，不是权，而是谁救的人多，谁要是能救几个人，那肯定可以在这地方牛逼一辈子。
野棉花这个话题很快就讲完了，她还是蹦蹦跳跳，一会儿折个树枝扔进小溪，一会儿又和着山上的鸟啼学鸟叫，我们的可怜的朵儿又开始搜肠刮肚地找另外一个话题，憋了半天，总算又找到了一个问题——“你贵姓”，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太俗气了，果然引来了她的阵阵笑声，“还贵姓，咱羌人不兴这文绉绉的，我叫芦苇，都草字头，好记吧。”笑声很脆，都惊飞了那斜长在山坡上的树上的小鸟，他如似梦中，又问了一句“这地方叫母家岭，怎么没一个姓母的呀”这话明显激起了芦苇的兴趣：“听老人家传说我们这地方很久以前发生过大地震，这个山都倒下来了，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全埋在山下，我们都是后来搬过来的，所以没有一个姓母的，我们这里会发生大地震吗，你怎么看？”怎么看，他正偷偷看她那孙俪一样的脸蛋，一句话又把他问得手忙脚乱，支吾了半天，幸而已走到了她家门口，才帮他解了围，她家在半山腰的那幢吊脚楼中，在他家山上百十米。那一夜，他有史以来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什么时间，就是在吊桥边见到她的那个晚上。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伴随着满山的野棉花开了又谢，伴随着母家岭上的藤萝草蔓荣了又衰，成绩不错的她一年后考了中师，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再后来，他高考班上第一，却上了军校，为的是芦苇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她最崇拜兵哥哥。
“朵儿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呀”熟悉的声音，把他的思维拉到现实中，伴随着几丝雾气，她出现在他的身前，终于又看到她了……
三
慢慢地，脸上一阵燥热，眼睛似乎被针刺了一样，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头疼的厉害，喉咙里似乎要冒烟，腿也像灌了铅似的，原来自己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日历上五月12日几个大字，他感觉不对，记得应该是11号呀，而且自己也不该躺在床上呀，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依稀记起刚刚的经历，他们一家和苇子围在火炉旁，自酿的新酒，还有香喷喷的腊肉全都摆上桌，按羌人的习俗，先自饮三大杯，当时就有些天璇地转，下面，豪爽的苇子也陪他喝了一小碗，他立刻开始胡言乱语，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在地震一样天翻地覆，等到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到苇子面前时，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起来了”妈埋头洗床单，昨晚估计自己吐得不少。
“她呢？”
“谁？”他妈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她呗”他没好意思直接提苇子。
“现在都第二天下午两点多了，你苇子昨晚吃完晚饭昨晚就回去了，”他妈有意把“你苇子”这几个字说的特别重，还对着他笑，他脸刷地红了，完了，看来昨晚酒后吐真言了。
“她现在也到上班的时间了，苇子中师毕业后在中心幼儿园上班。”他妈有意无意地为他透露着消息。
他忽地从床上跳起来，以还车为借口推着车就往外面跑，顺着山坡骑了半天车，回头一看，他妈还站在半山腰看着他呢。
在苇子的必经之地“埋伏”了几分钟，看见她挎着自己绣的手提包下山了，苇子的手巧，包绣得漂亮，包上面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绣牡丹呀，月季呀，只是绣了几多她最爱的野棉花。
憋了一会儿，他迎了上去，“上班呀”她愣了一愣，“是呀，真巧，怎么你也从这条路走吗？”
“我去还车，昨天回家时接的人家的，”他知道苇子到幼儿园上班后把工资都补贴给弟弟妹妹上学，到现在连辆自行车都没有， 便结结巴巴地说：“你就顺便坐我的车吧，反正也顺路。”其实他借车的地方在北边新城，而苇子的幼儿园却在城南的王家岩山下，纯粹是南辕北辙……
午后的小城，太阳暖暖的照着，一个卖水果的老人靠在摊子上打盹，墙角几个妇人挤在一起一起慢慢地绣着羌红，旁边的桌子上堆着一叠羌绣。远处水库一汪碧绿，山坡上的小瀑布不是传来沙沙的声音，路很旷，远处一个白胡子的老人骑着电动车吱吱丫丫地开过来，后排坐着他的孙女，背着印有喜羊羊的书包，手不停地拍打着路边的小树枝，他慢慢地骑着车，全部心思都放在坐在他车后的苇子身上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现在一句也不说，气氛很尴尬，他搜肠刮肚找出了一个话题：“今天离北京奥运会好像只有88天了呀”估计被她这个问题给搞蒙了，好一会儿后面才传出她的声音“好像好像是吧……”挤牙膏似的说了几句话，目的地也快到了，离幼儿园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前面是段陡坡，车子上不去，我们的朵儿无限遗憾地站在那里，说出了平生最勇敢地一句话：“下班要我接你吗？” 苇子的脸明显红了，喃喃地说：“下午可能到教育局拿文件，那地方比较远，而且路又不好走，不知道你……”
面对着这个地球人都知道的问题，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他几乎吼出来：“我肯定送你去，我不怕远，我在军校拉练都是前几名……”
潜江如玉带似的绕在小城的周围，插旗雪山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走在路上，他的心情也是像花儿一样，想象着苇子刚才脸上的红晕，想象着此刻正向校门口走去的她，她此刻可能正穿过禹龙南街，在那里她经常会遇到她班上的孩子，她总会抱起一个，穿过小桥，她一定会在桥上的小摊边停下，从她自己动手绣得的提包里拿出钱包，给孩子买瓶爽歪歪，或者旺旺，孩子通常会犹豫地说不要，同时还会偷偷地看着父母，这时候苇子一定会假装严厉地要说：“老师的东西都不要，以后不理你啦”那小孩会连忙把东西从她手里抢过来，她笑了，摊主笑了，孩子的父母也笑了；接下来她会穿过医药公司旁边的巷子，巷子口一般会有一对老夫妻坐在那里闲聊，一看到小孩手里拿的苇子买的饮料，他们老夫妻俩经常会伸出大手抢下苇子肩膀上的挎包，一边还会嚷嚷：你个傻丫头，总是丢三落四的，包扣下了，让我们两个老骨头帮你保管，下班的时候再来拿吧。其实两个老人是苇子她爹的朋友，知道她家的情况，她负担重，总是通过这办法来让她不乱花钱给学生买东西，减轻减轻苇子的负担，当然，下班后，包会原封不动地还给苇子，只不过包里面是肯定会多些草莓或者核桃的。
手上的手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分针慢慢指向了两点半，苇子应该已经走进了王家岩山下的中心幼儿园准备上课了，他则又一次看了一下竖立在路边的日历牌，今天是个好天气，距北京奥运会还有88天，今天是2008年5月12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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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视卡
雷达卡
变色卡
千斤顶
照妖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