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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会不会来(小说,字数较多,闲空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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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6 16:14:17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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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壮游一回 于 2016-2-16 16:48 编辑

                                                                                   今夜你会不会来
                                                                                                   一
  开春了,又熬过了一个严冬,新年的喜气还在,可88岁的谢中执却缩着脖子,颤巍巍的身子锁在圈椅里,午后的阳光一寸寸的在老人紧闭双眼的脸上掠过,白晃晃的虚无中,往日零碎场景忽闪忽闪在脑中急过,老人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越皱越小,干瘪的嘴唇朝前嘬着,喉结剧烈的抖动着,一个词没有吐出,口水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爹呀,恁怎么了爹?……呜、呜……” 老人的大女儿谢美凤(60多岁见惯大场面的大妈)乱了分寸,乌哩哇啦的哭得像个小女孩。
谢中执缓缓睁开眼,定了定神,叹息着用手中权杖戳了戳摊在地上嚎哭的谢美凤。谢美凤抬起哭得头发蓬松眼泡浮肿的脸,“爹呀,恁没死啊!”
“傻丫头,你爹现在还不能死,不能死啊。”活到这个年纪,活着比死更难,谢中执在坚持着,万一自己走在了妮的前头,了妮她一个外地女子,儿子们不待见她,她该怎么活下去哟。哎!年前遛弯没看到过了妮,哪天去周查理那儿打听打听。周查理是基督教堂管事的人,他一定知道了妮的近况。
了妮是宋丽君以前的名字,生在沂蒙山区的了妮是老宋家的五姐妹里的三丫头,上面有两个姐姐招弟接弟,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婷妮和雪妮。
作为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宋了妮,个性活脱敢作敢为。村里的扫盲班她第一个加入,乡里的宣教团骨干文娱先进一个不落,甚至自作主张改宋了妮为宋丽君。不是心血来潮就是要和戏文里的孟丽君一样,做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有主见的人。
1955年,大批的抗美援朝复员战士南下经过沂蒙山老区,当地组织了大型的“军民鱼水一家亲”的联谊活动。活动的宗旨不言而喻,就是相亲大会。我们的军人为了祖国奉献了青春,很多老兵多年征战已年过三十,满身伤痕该到了静享美好人生阶段。在我们的英雄荣归故里之际,能够批量解决他们的终身大事是沿途各级政府政治上高度觉悟的表现。
沂蒙老区,老区老区,一定是走在全国前列的先进典型。当地组织了上千名妇女纳了上万双鞋底,为英雄披上大红花敬英雄酒。硬性的指标是为70%三十岁的老兵解决个人问题。要完成这一指标,怎么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达成这一既定任务呢?  
“硬性任务要有硬性的强制措施,这样吧,我们改披大红花为抛大红花,大红花一头系在进步女青年手上,一头随她们任意抛,老兵里谁接到就是天作良缘,这不是唯心主义,是公平公正。”最后,一名带着军人雷厉风行作风的领导站起挥了挥手敲定了方案。
“关键的关键是要做好进步女青年的工作,战士们在沙场上奉献了青春和热血,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现在该是女青年们体现思想先进的关键,祖国需要她们,英雄需要她们!”
这几经是第五场的连轴动员会。台上人说破了嘴,台下姑娘们一个个低着头,气氛凝重。政工干部们急得一脑门子汗,动员,动员,光俺们说那不成了独角戏,不行,得先找个人表表态。
“宋丽君,你先表个态吧。”宋丽君低着头神智正恍惚,一段唱词在心中回荡:
天上升起一弯月牙儿啊,
月牙儿弯弯正把那个月光洒啊
人都管月牙儿叫月老儿
月老儿专把 专把那个红线扎 啊
红线儿扎紧两颗心
两颗心为啥
他就不在那个一旮瘩呀啊
夜深了,月牙儿出来了
月圆了心儿更亮了……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月老吧,女儿家的心思本来就飘忽不定,要不是月老儿暗中牵红线,指不定姑娘家心思会飘到何处,缘分天注定,日子得沉得处气,慢慢过才是。
无数根系着大红花的彩带抛洒出去的刹那阳光猛的刺了一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个个优美的抛物线在空中放佛静止了一般,听得见那一头“砰砰”心跳,惊喜、羞涩,顺着彩带偷瞄过去的紧张又慌乱的侧颜,人潮拥挤过来,像触电般被抓住的手和陌生又热烈的男人气息。宋丽君喘不过气眼睛睁不开,一切如梦似幻真怕这是一场梦。宋丽君有些晕厥,一双有力的打手托住了她的腰。
“姑娘,我带你去树荫下凉凉,我看你被大日头嗮得有点迷糊。”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唔、唔”宋丽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顺着男人挤出了人潮。
                                                                                                二
“张家老爹,恁个晓得罗家石狗子当兵回来了,还带了个格正的侉子女将……”米镇的丁字路口是小镇的繁华所在,两家可以正经八百摆酒席的酒店呈犄角状而立,有头有脸的撑起了米镇的体面,两家酒店背后藏着的窄巷子里更是热闹,烧饼铺、南北货、茶食店、酱园店、沽酒坊甚至开水老灶。米镇的大事小事就在丁字路附近随着贩夫走卒,随着吃客们帮闲人等口水间迅速传播开来。
傍晚时分,罗斌夹了衣服包去洗澡,刚掀开浴室门帘。白玉汤的李掌柜双眼起了神,盯着他细瞧了半天,就仿佛罗斌脸上沾了糖稀裹了芝麻。
“恁个是布衣巷西头罗家二子?我卖个老厢,看着恁从小到大,一晃十来年没望见恁哦,恁上哪儿去啦,呀老子死,大伯死大哥死,恁总不家来望望。”李老头说着说着动了容,撩起衣角拭泪。
“李家老爹,恁记载真好,我就是石狗子。哎!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个不才复员家来。改天请老爹和老邻居吃个便饭。”罗斌摸了一支烟递了过去。
“家来就好,其他的恁就不要客气了,有这份心意我们领了。快请里面雅座。”李掌柜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领着罗斌往里走,一路上拉着罗斌与众人相识。罗斌双手作作揖状,掏出烟来发了一圈,众人接过烟再寒暄几句。
罗斌湿漉漉的从浴池里上来,伙计立马烫了几把布从头到脚擦拭了一遍,李掌柜泡好的茉莉花茶端了上来,罗斌坐定,众人又围了过来,接着嘘长问短。许是澡洗得舒服,罗斌心情放松了许多,话慢慢的变得多了起来。众人配合着罗斌的故事或唏嘘不已或啧啧称赞。
罗斌回去时已经很晚,走在麻石路上脚步声传得很远很远。多么静谧的小镇啊,走在故乡的路上那么的真实安宁。想着想着,罗斌脚步轻快。快到家的时候,邻居妇女在把孩子尿,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嘘嘘声。有意思,这就是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平常。
罗斌来到自家小院前,正在思量着要不要敲门,发现院门虚掩着,罗斌跨步进了小院,屋子里乌灯瞎火。罗斌反身插好了院门,这小院不是自家老宅,家道中落,自家老宅早在大哥手上卖了。罗斌复员后米镇人武部按照相关标准,分配了罗斌三间大瓦房再带两间小下屋的院落。罗斌走过里间房时敲了敲玻璃窗低声呼道:“小宋啊,在家么?”
屋里传来含糊的声音“唔,俺睡了,罗大哥,我不起身了,太冷了,饭菜热在锅里……”
罗斌没有去厨房,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趁着困意倒头就睡。
                          三
一晃三年过去了,罗斌已从米镇人记忆中的罗家石狗子转变成米镇新成立的工商联的罗主任。宋丽君被安排进了米镇中学新成立的医务室工作。夫妻俩出入有头有脸,工作清闲舒适,住着单门独院又不愁吃不愁穿。这样的日子,在左邻右坊的妇人眼里看着刺眼,对照自家捉襟见肘的生活,人比人气死人啊。骂男人,男人低头不语,人家这是拿命换来的,不服不行。
邻居李长生媳妇想在工商联找点事做,时不时借空过来串门,一来就到处找活干。弄得宋丽君手足无措,只能先下手为强,李长生媳妇一来,赶紧的塞上一大包糖果堵她走。“嫂子啊,一点小意思,给孩子们甜甜嘴。”
“哎呀,恁这么客气,我哪好意思拿咧。我其实是想找罗主任帮我找点事做做,现在反过来恁送我东西,是不是罗主任让我不要开这个口么?”李长生媳妇一脸郁闷。
“哪有啊嫂子,都街坊邻居的哪有忙不帮的,你有事直接开口,能帮上的我一定帮。老罗回来我就跟他说。”宋丽君宽慰道
“那就有劳兄弟媳妇费心了。哦,我家腌菜缸的咸菜又咸又脆,我抓了炒个菜给恁搭粥。”
“别,老罗买的酱瓜子还没动呢。留着孩子们吃。”宋丽君闪身端出碗浇了麻油的酱菜。“他不这么回来吃,我一个人吃的少,嫂子就别费心了。”
李长生媳妇深知米镇人说的人情债似锅盖,顶在头上大似天的古训,一闪身回去拿来了一套孩子满月穿的虎头衣虎头鞋。“兄弟媳妇恁先收着吧,在米镇我不是说大话,除了我找不出第二家手艺超过我的,恁心意到了,老天爷知道了,明儿个好事就来了。”看着宋丽君为难的表情,李长生媳妇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恁安心收着就是了。等有了孩子,小衣服嫂子包了。”礼送出去了,李长生媳妇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留下五味杂陈的宋丽君看着虎头鞋发愣。
罗斌回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可爱鲜艳的虎头鞋。再看到一旁坐着发愣的宋丽君,迟疑了片刻,罗斌走过去抱住了宋丽君。宋丽君生硬的身子慢慢柔软,再慢慢抽泣了起来,接着止不住的颤抖,颤抖。罗斌紧紧的抱住她,一行清泪无声的在他脸上滑落。
                            四
  快近年关了,木匠谢中执背着吃饭家伙回到家,家伙什还没放下,呼啦啦谢家的四个小鬼就一拥而上,大小闺女还好,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拉着谢中执的衣襟,俩小子就像个猴子一样挂在谢中执一米八的大树上。姜桂花挺着个大肚子手作发威状“昆儿仑子是不是要累死你爹?还有美凤小凤,姑娘家这么拉拉扯扯害不害臊?”
  “爹承认给我们买的炮仗呢?还有枪呢?还有姜糖,还有……”大小子谢一昆领头起哄。
  大闺女伶牙俐齿立刻附和着“是啊,我听见的。爹还承认给我买扎头绳桂花糕的。哼!”
  小小子和小闺女说不全乎,又怕少了自己的份子,只能在一旁哼哼“我也要,我也要。”
  “都有,都有,等你爹歇会儿,一会儿就上街买去。”不顾姜桂花在一旁瞪眼,谢中执心一软连忙答应了。孩子们一个个眼睛笑开了花。姜桂花恨道“恁就宠着他们吧,马上老五落地了,我做不了工分,我看你怎么撑这个家。”
  “到哪个山过哪个桥,钱是身上的泥垢,搓完了还有。一年到头不图个乐子,活着还有啥盼头?”谢中执大大咧咧的说。
  “恁做恁的散财仙,我过我的踏实日子。咱就不是一路人,老话怎么说的,今天有的笑明天就有的哭,不信咱走着瞧!”姜桂花叉着腰气定神闲。
  谢中执领着四个孩子走过工商联门口时,谢美凤不肯走了“爹,这里就有桂花糕的。”
  谢中执转过身,一抬眼看见了罗斌。罗斌也看见了谢中执“哟,这不是中哥。”再一扫身边的孩子们“中哥,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一晃我们都老了。孩子们,叫罗叔叔。”谢中执是罗斌外婆那边的亲戚,两人年龄相仿,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算是发小。
  “怪我,回来后一直忙。今天看见恁太高兴了,到我家坐坐,咱哥俩儿这是多少年没在一起喝酒聊天。”罗斌赶忙包了四包糕点,扎成俩拎,递到谢一昆谢美凤手里“今天叔叔看见你们真高兴,叔叔送你们的,随便吃。回去跟恁娘说爹在叔叔家喝酒呢,好不好?”
   俩孩子为难的看着谢中执“拿着吧,罗叔叔不是外人,是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谢谢罗叔叔!”
   “哈哈,下次要吃糕点记得找罗叔叔。中哥啊,孩子们真懂事,恁算有福喽。”
  “还好,还好。比我们小的时候懂规矩多了。”谢中执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悄悄地在谢一昆鼻子刮了个羞。谢一昆红着脸低下了头。这不经意的举动被罗斌看在眼里,连忙打起来哈哈“我不留你们了,中哥,晚上一定要来我家喝酒,我就在这里等恁,不见不散”
                                  五
  谢中执领着孩子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兴致低落。谢一昆谢美凤差不多已到了认知的敏感阶段,罗叔叔越大方他们越自卑。一路低头不语,俩小的也识趣的不再叽叽喳喳。
回到家,孩子们也没有急吼吼要吃这吃那,许是一路走得累了,一个个如霜打过的茄子焉了吧唧。姜桂花还在生气。家里真的百无聊赖啊,谢中执信步出了门。
  到了工商联,罗斌果然在等他。“我跟我媳妇说了,她先在家里忙,这时候还早,咱先去泡个澡再说。”不容分说,罗斌拉着谢中执去了浴室。
  谢中执执意要帮罗斌擦背,毛巾掠过罗斌的身子,无数道伤疤被热水泡发后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中哥,用力擦,那些伤疤痒得像蚂蚁在啃。”罗斌哀求道。
唉!石狗子真的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谢中执一边擦着背,一边心中暗自叹息。
  四样小菜:油爆花生米,油炸鹌鹑,卤牛肉,莲花瓣儿。两样炒菜:炒鸡蛋,炒腰花。再烫上一壶酒。宋丽君麻利的摆完桌就退到房间里纳鞋底去了。
酒过三巡,喝酒的气氛越来越高,罗斌拎起酒壶斟酒,抖了几下酒没了。罗斌呼道“小宋啊,酒没了,再烫壶酒。”“别,酒喝得正好,我们就息了吧。”谢中执起身拦道。“今儿兄弟高兴,恁别扫我兴好吗?”罗斌按住了谢中执。
“差不多了,再说我们在喝酒,兄弟媳妇到现在还没吃饭,做客的过意不去。”谢中执坚决辞让。“没事儿,让小宋来敬中哥三杯如何?”罗斌乜着眼手在空中扒拉了一下。
宋丽君低着头过来了,站着敬了谢中执三杯酒。最后一杯喝得呛了,捂着嘴咳嗽了几下,一抹桃红顺着脖子飞上了双颊。谢中执不禁看呆了。赶忙回敬了三杯。头有些晕晕的,罗斌喷着酒气的嘴凑近了他的耳边“中哥,兄弟求你留下来帮兄弟留个种,行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的,兄弟的事就是我谢中执的事。”话脱口而出,说出后谢中执酒醒了一大半。他猛的睁大眼,眼前的罗斌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再抬头一看宋丽君梨花带雨。
这算什么事儿啊,谢中执刚要开口,罗斌用手按住了他的嘴“你先听兄弟我说,兄弟没喝醉,兄弟的身子你也看到的满身是伤,还有你没看到的,兄弟这里也伤了。”罗斌指了指自己的头“一块弹片进了兄弟的脑子,这些年苦了小宋,兄弟我生不出孩子啊。”罗斌说着说着膝盖跪了下来,谢中执吓坏了连忙摇头也要下跪。见谢中执摇头拒绝,宋丽君“噗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来。谢中执连忙上去拉二人,二人坚决不起。
这算什么事儿啊,谢中执甩手出了门,走到院中听到宋丽君在“嘤嘤”哭泣,不禁停下了脚步。也罢,这事儿他们两口子不说,我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好吧,我答应你石狗子。不过,你要保证这辈子对小宋好对孩子好”谢中执声音沙哑无力。“这事儿说开了,谁也不要做君子谁也不要做小人。”
“放心吧,这事以后原来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今后还是什么样的人,我活着多一天,就会为他们娘儿保驾护航。”罗斌一脸释然。

                              六
  掩上房门,宋丽君的酒劲上来了,扶着墙直奔枕头。谢中执生怕她踉踉跄跄会跌倒,一个箭步上去扶着她。油灯下,宋丽君醉眼迷离吐气若兰,谢中执一只手搂过去环住宋丽君的腰,含笑着说“恁要是醉了就去睡吧,没有醉就来替我把衣服脱了。”
“我醉了又怎样?没有醉又怎样?醉跟没醉有区别么?”宋丽君乜着谢中执,这人太猴急了刚才还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这让我该怎么做才是。
谢中执什么都没说,抓住宋丽君的双手,扶着她的手解开了自己身上一颗又一颗纽扣。宋丽君傻了,很快谢中执精壮白皙的上半身裸露在她的眼前。“继续。”谢中执在宋丽君耳边轻声说道。七绕八绕的裤带解下,谢中执踢了两下腿,下半身就全空了。
“该我来帮你脱了。”谢中执继续耳语道。宋丽君已经乱了,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别躲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又不吃了你。”
赤裸相拥的身体那么真实那么美妙。宋丽君闭着眼,身体在一点点融化再一点点愈合,轻飘飘的踩在沙滩上,双脚陷在软软的沙中,海水一波一波亲吻着脚面。
当海水慢慢退去,宋丽君睁开眼时,谢中执已经在悉悉索索穿衣。宋丽君挣扎着要起身。谢中执制止了她“十点前院门虚着,我不来你就关好门。”宋丽君刚要开口,谢中执的食指点在她的唇上。狡黠的一笑,闪身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谢中执对着罗斌房间道了次别。没有回应,谢中执轻身离开了小院,院门依然虚掩着。隔壁邻居妇人起了个身,一巴掌拍在小孩屁股上,小孩子在呜呜的哭,间杂妇人把尿的嘘嘘声。谢中执长惊了一身冷汗。刻意的颠起脚跟轻身离去。
宋丽君亦正竖着耳朵在听谢中执的离去。邻居家的大动静也吓了她一身冷汗,这事儿没那么巧么,谁会和我一样整天的胡思乱想。宋丽君反复思量着这事,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罗斌从来没有认真睡去。每天就只能囫囵着睡上片刻。留在脑仁中的弹片在夜深人静时就是有时钟滴答提示的定时炸弹。脑子空了时巨大的爆炸声就会响起。对罗斌来说,人生就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战争。毛主席说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罗斌叹息了声,持久战持久战他妈的持久战。哎!或许家里多两个孩子会分散下注意力。也许吧,但愿如此。
                              七
这个春天,雨很诗情的下个不停。农人眉头却越皱越深,田里的粮油蔬果长不起来。这茬儿接不上该怎么熬到下一茬呢?
饥荒是大形势,能填饱肚子却有每个小家的小九九。谢中执家这个春天姜桂花又生了一子。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渡过来,众人不得不佩服谢中执的交际广能耐大。
到了秋天,谢中执扔掉了木匠的吃饭家伙一举成了公家人,到镇上房管所维管处上班,上班没几天又提升为维管队长,权不在大,能用就行,维管处就是这样能处处如鱼得水吃香的地方,一桩桩好事落在谢中执身上,真真羡煞旁人。
生完小孩,姜桂英的身子就没瘦下来。这在饿死人的年代更显出类拔萃。姜桂花杠了个锄头去混工分,一路上众人热情和她打着招呼“桂花啊,跟谢队长说说,要小工的话我家建国他爸可是好手。这要是能成的话,我弟弟在肉联厂上班,承认过年时送我两副猪腰子。”
“行,建国妈恁就放心吧,我家老谢耳根软,哪天我一说好话就成了。恁别把猪腰子的事忘了就成。”姜桂花甚至揶揄起建国妈“都说肉联厂的猪不长腰子,敢情都长呀弟弟身上了,恁家兄弟姐妹八个,那得长多少个猪腰子呢?”
“我弟弟又不是种猪,又不替人家配种,长那么多腰子有啥用啊。”建国妈说话不经过大脑,一不留神话就秃噜嘴了。意识到说错了,又连忙补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说恁家谢队长……”越解释越乱。
姜桂花的脸阴沉得快要下雨,建国妈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讪讪说道“霞儿妈在叫我,我先走了”
那天,谢中执回来得很晚,一进门就看见姜桂花像个铁菩萨沉在床上。“这么晚回来,不会又去配种了么?”
“嘴里干净点,什么配种不配种的?”谢队长混了这么些时日圈子也算见惯了世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胆子做就有胆子认。老娘从来是光天化日之下扒男人的裤子。大队里上到队长支书,下到光棍老吴的裤子我都扒过,也从来没人说我闲话。这就是明骚不算骚,闷骚着火烧……”姜桂花的大道理一套一套,夹着枪带着棍舞了过来,嗓门也越来越大。谢中执头都大了,只能开溜。“谢中执,恁去哪儿?” 谢中执头也不回“睡觉去,和昆子伦儿挤挤。”“好啊,恁个贼枪毙,谢中贼,恁个杀千刀的贼枪毙……”
谢中执叹息了声,哎,这婆娘一直疯癫。这么些年浑浑噩噩的怎么就过下去了呢?谢中执想念起宋丽君,在没有遇到她之前,真不知道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从容。
                               八
虽说心里特别想念着宋丽君,但谢中执往她家去的次数却在减少。原因嘛。谢中执知道宋丽君也知道,宋丽君邻居那个叫贾宝珠女人一到夜里就装神弄鬼。谢中执刚进院门,那女人就装腔作势的洋咳嗽起来,一直到谢中执离开,这家的动静都不小,不是打小孩就是夫妻对骂。有时高兴了贾宝珠尖着嗓子哼歌,更有甚者调戏她老公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叫床叫得她老公都替她害臊。
一次宋丽君出门碰到贾宝珠,这女人眼光很毒带着戏弄的笑容,宋丽君感觉她的目光能够扒光人身上的衣裳。宋丽君胆战心惊的迎面走过去。那女人朝宋丽君前面吐了口痰,嘴里咒骂了一句:偷汉。宋丽君无辜的被羞辱,又不敢争辩,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贾宝珠还嫌作得不过瘾,弄了只狗养在外面,她就是要弄得宋丽君时时刻刻神经紧崩。谢中执过来时,那狗乱吼乱叫,谢中执找了快大砖头扔了过去,这次一扔反而狗和人都消停了。
宋丽君一脸恐惧的说着最近的经历。谢中执说“这种人服硬不服软,恁怕什么。罗斌又不会来搅事,随她说什么等于放屁。这女人下次再找麻烦,先把她家狗宰了看她还敢不敢做妖。”
这次事完后,宋丽君紧紧抱着谢中执“不要走,等我睡着了再走,行么?”宋丽君蜷缩着身子,谢中执侧身让她抱住了自己。
迷迷糊糊中,宋丽君仿佛站在无边草浪波澜起伏的大草原,信步走进牧人的蒙古包,一块坚实厚重带着温暖的蒙古毯,宋丽君用手抚摸揉搓着谢中执的背,谢中执动了一下,宋丽君手下的毛毯变成了埋伏在北方草原里的裸兽。宋丽君闭着眼笑出了声。接着呼吸进入安稳的节奏。
当谢中执醒来时天已快要亮,谢中执小心翼翼的抽出已经被枕麻的手臂。看着宋丽君一脸的香甜,谢中执会心一笑。可爱的女人,整整比自己小了12岁的女人。此生能够陪伴她到老该是件美妙的事情。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吸上一口精神抖擞,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尽的力。谢中执来到河边鞠了捧水搓了搓脸,又捧起几捧水漱了漱口。河水慢慢荡平,谢中执看见了一张朝气蓬勃年轻了几岁的脸。谢中执咧开嘴笑了笑,一阵清风袭来,水面的笑容随着波纹越荡越笑。
傍晚时分,罗斌走了过来,一脸的高兴。“中哥,下班了等恁去酒店喝上两盅。”
酒过三巡,罗斌还是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为什么高兴。谢中执一个个的猜,升官不是发财不是,亲人相逢也不是。那会不会是宋丽君有了?谢中执想到这个有些不自然起来。宋丽君怀的是我的孩子,该高兴的是我呀,罗斌那个高兴劲儿真他妈的不是滋味。一想到这儿,谢中执狠狠灌了自己一大杯酒。借着酒劲,勉强挤出一句话“恭喜兄弟当父亲,老罗家后继有人喽。”话说完,整个人脸趴桌上去了。这次喝酒,谢中执烂醉如泥。
                          九
快到腊月,宋丽君生了个大胖小子。罗斌来了几次邀他去喝酒,谢中执都以家里有事拒绝了。白天走过宋丽君家附近,很想进去看看他们母子的近况,但一想到罗斌热情过度的脸,谢中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回去睡在床上长吁短叹。姜桂花以为老谢已回心转意,事事奉承。谢中执刚刚头搁到枕头,姜桂花就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谢中执。谢中执不拒绝不主动。姜桂花骑了一小会儿就身子也重腿也麻。心有余而力不足,姜桂花不能放弃,这男人啊,你不榨干他,他就犯枪。姜桂花抓着男人的命根子挤奶似的往外挤,谢中执吼道“恁个呆娘们要谋害亲夫啊,还让不让人睡啊?”
过完年是堪比严冬的倒春寒,一想到宋丽君过完月子要自己洗尿片。谢中执觉得自己要为宋丽君做点什么。
房管所库存里有很多抄家寄放在这里的木什杂物。谢中执要找的是插小萝卜头的坐桶。乌烟瘴气的扒拉了半天真找到一个坐桶。
谢中执改造了一下坐桶,隔空里外两层桶,隔空层下面放上两个小手炉往上烘热气。小萝卜头插在坐桶里,下体光着,屎尿有下面铺的灰接着。每天只要把灰换了就行。
小萝卜头第一次插在与大人视线齐平的坐桶里很是兴奋。大人一逗他,就咯咯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呛了,一边呛一边还在点炮。宋丽君赶忙要抱起来用奶压惊。
谢中执抱了起来。刚刚的动静是小萝卜头放了个屁,一屁起浮泥。这家伙一屁真的把灰扬到屁股蛋子上。前面的小鸡鸡挂了个尿珠再沾了黑,活脱脱的一支小水笔啊。谢中执看得乐了,开起了宋丽君的玩笑“老干部,恁猜猜是恁喜欢的那样东西?”
“我可没有喜欢的东西,我猜不到。”宋丽君认真的说。
“我说的是老干部,他呀干了一辈子革命。”谢中执故意在干字上停顿了一下。宋丽君还是一脸茫然。
谢中执把小萝卜头儿递给宋丽君,抹了一下小水笔上的黑珠“这不就是操碎了心,干一辈子革命的老干部么。”
宋丽君闻言羞红了脸“你太坏了,你太坏了,还我喜欢的一样东西,你真不是个东西,哪有你这样取笑人的。”谢中执挨了宋丽君一顿噼里啪啦。
赶紧转移话题“这改造基本成功,只是下面不能铺草木灰,那玩意沾水有碱性,使不得,得用蜂窝煤的死碳。”谢中执围着坐桶转了几圈“这边得开个口子通风。这边高一点,高多少呢?”
宋丽君一脸爱意的看着谢中执认真的样子。认真的男人真不赖,可不是么。
                        十
  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其间宋丽君又生了个胖小子。现在老大罗冲已虚七岁,老二罗栋虚四岁。一有空,罗斌就一手牵着一个儿子上街溜达。各种场合带着长长世面,将来熟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熟人之间寒暄道“罗主任啊,恁好福气啊,恁俩小子一看就是将来有出息的样子,个子样子百里挑一啊,养儿胜似父,要钱做什么。”
  “借您吉言,不指望他们光宗耀祖,只求他们健健康康长大,将来能撑起罗家的门面就行。”罗斌这话很实在。这几年他明显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长期的疼痛折磨得他整个人松垮了许多。
  快过年的时候,米镇的家家户户要做吃够年饱的馒头。这做馒头是迎新年的头一桩吉事,不容有失。
  做馒头的量很大,得到面食作坊去做。一家抬一个大缸集中在一体发面。人一多就容易乱,之前和面时都是按排队的先后次序来的,但发面这东西,谁家面先发起来谁家先做。过一天,看面发得差不多了,就得派一大帮子人守着别被人家抢了先。
  往年罗斌家不做馒头,今年罗斌心血来潮要图个来年好运道。罗斌在道上认识的人多,一路下来处处绿灯。
作坊处的人多,有的人家被滞后了在那边等的时间长了,不免满腹牢骚。有人使坏处处煽风点火:明的咱斗不过他,暗地里咱黑他一把。十六架大笼架上去,宋丽君记得下面四笼是一家,上面三笼是另外一家,自己家是中间九笼。
等到出笼时,宋丽君家成了八笼。凭空丢了一笼馒头算哪门子事儿。宋丽君转身去找作坊的负责人问个明白,回来时发现又被人摸去了几个大馒头。罗斌赶了过来,脸色铁青。被人家黑了,再让他吐出来简直不可能。
  宋丽君忍不下这口气,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远处人群里有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就是两个馒头少了嘛,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家馒头又不是今天才少,这些年不知道被人家啃过多少馒头。”
  一句说完,众人哄笑。罗斌脸上挂不住了,吼道“腊月黄天的,不要逼我骂人。我罗斌哪里有对不住大家的请你们明说,我上门打招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是有人想给我下钩子,我罗斌也是从死人堆子里爬出来的人,我罗斌没有怕过哪个人。今朝他吃进去,明朝我让他百倍吐出来。今朝我把话撂在这儿,不服降的试试看。”说完甩手走了。
  众人沉默了,人群散了。各忙各的。剩下宋丽君神情木讷站在那儿。作坊里的人看不下去了,手忙脚乱的帮着归拢打包。
  回到家,宋丽君厌恶满桌上凉着的馒头,白白胖胖的馒头看上去温良淳朴,却带着有意无意的嘲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笑话。
  宋丽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脏很丑。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
                                   十一
  要过年的时段,罗斌的工商联忙,谢中执的维管队也忙,有权势的恨不得他们维管队替他们家换个新。宋丽君倒是放寒假闷在家里不出来。谢中执摸了两次夜路,院门拴得牢牢的。谢中执敲了几下,也没个人回应只能悻悻而回。一直又说不上个话,真是够愁人的。
  这里面的官文过节,谢中执是当事人之一,外人肯定不会告诉他。罗斌说不出口,宋丽君连面都碰不到。倒是姜桂花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讥讽之中谢中执猜到了个大概。
  哪个人屁股后面不都是一堆屎,有些事做得说不得。你情我愿的事好过哪些拿身子换方便换好处的人。谢中执这些年见惯了哪些为了换房子找所长睡觉的女人。偏偏越是做这些下作事的人越喜欢说别人长短。人性啊就是这样踩着别人的身子凸显高大。
  这个世界上最防不住的就是人的嘴。他上下两层嘴皮一碰能要了人的命。你越在乎伤害越大。你不在乎等于他放了个屁。这事儿一定要找宋丽君说道说道。
  终于等到开学了,谢中执背了个工具包,里面是年前捉到的甲鱼。一摇一晃的去米镇中学找宋丽君。上课时间大铁门锁着,谢中执敲了敲传达室的门,传达室开了个小窗户,老马一脸警惕的朝外看了看,没看见人“谁啊,刚才谁敲的门?”谢中执继续敲,老头还是头从小窗户往外看,终于看见谢中执,很生气“我问恁话怎么不答应?”
  “啊,恁刚才是跟我说话么?我不知道啊,我敲门门不开我就继续敲啊。”谢中执一脸无辜。
  “恁来干什么?快点说”老马态度一向恶劣,但他以此为豪。什么叫兢兢业业,就是他这样的才算。
  “你们学校找我来的,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继续一脸无辜。
  针锋相对问了半天,老马越问越糊涂,脖子伸在外面也酸,终于忍不住的开了门。门开了,谢中执就往里进,老马跟在后面拦也拦不住,发狠道“我让恁进得来出不去。”
  “我不是跟恁说不清楚吗?我们一同去找个说得清楚的人,对了,我后面还有两个同事马上到,恁赶快去把门看好。”看着老马里外不是人的样子,谢中执决定再配合他演下去。
谢中执把这一段绘声绘色的说给宋丽君听。宋丽君听后撇了撇嘴“你尽欺负老实人。”
“还老实人,这种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最可恨的。什么事不知道变通,只知道死板教条,在他们眼里就只有好人坏人之分。这世界上好人坏人哪能光凭肉眼分辨。”谢中执嬉笑道。
“那你自认为是坏人还是好人?”宋丽君随口问了句。
“我跟恁一样没有害过人,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要是坏人,就凭老马拦不住我,是他能力不行,造成了坏的结果他就是坏人。”谢中执顿了一下“所以我是好人,跟恁一样的好人。最起码没有害老马英名扫地。”
“哦,那如果别人向你身上泼脏水,那你该这么办?”宋丽君玩味的看着他。
“哪些泼脏水的是老马那样的人就随他去吧。他一不了解恁,他又是老实人,恁还能怎样?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被其他人当狗使唤当枪出头也是他们的悲哀。”谢中执在看宋丽君的反应。“这些人泼了就泼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要防的是他们背后的小人。但是恁想想,凡是做小人的又有几个不怕其他小人的。所以啊,真小人,假君子。很简单,恁不要把自己位置放得太高就行。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怕它作甚?”
“哎,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女人家不比男人家磊落,是是非非总是要命的。”宋丽君听完还是叹了口气。
                      十二
罗冲罗栋在一天天大起来。再去走夜路显然已经不合适了。平日里两人见上一面都难。难得两人在一起时,更多时候是谢中执替宋丽君开解心结。
快要到放暑假的时候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宋丽君把医务室南北的窗户打开,好让气流通畅一些。
这天中午,知了在没完没了的轰鸣,人反而恹恹的直想睡觉。宋丽君正手撑着头打瞌睡。“啪”一个小石子从窗户扔了过来。宋丽君来到窗口张望,吓了一跳。谢中执只穿了条短裤,光溜溜的站在窗口。
“我游水过来的,给恁带了个大西瓜。”许是游水游兴奋了,谢中执说话只喘大气。
“你个神经病,被人看见多不好啊。”宋丽君一阵慌乱。赶忙锁了门转到后面。
“有人来,恁是在散心我是在水里游水。没人时,咱俩说说话。”谢中执一脸镇定。“哎!有没有想我。”
“想啦,天天想时时想又能怎样?”宋丽君摸透了谢中执的路数。
“好办啊,我来就是告诉恁的,我有间仓库当办公室,钥匙只有我有。我配了把钥匙给恁。恁放心,这是暗锁挺安全的。差不多夜饭后恁就可以去。地址就在猫儿巷往东来顺巷交叉处,门朝南。单门独院。”谢中执说罢递过去一把新钥匙。宋丽君脸腾的红了起来。“我不去的,路上遇到熟人怎么办啊?”
“恁不会装装样子像走亲戚的样子。手上拿个包或者拎点水果茶食之类的。”谢中执气得要刮她的鼻子。
“万一,我去了你不来怎么办?”宋丽君还在犹豫。
“恁放心好了,我七点前准到。除非家里有事。过了八点不来就不来了。”谢中执陈恳的看着宋丽君“太晚了,恁回去会不方便的。”
“其他的就不多说了,今晚七点不见不散。”谢中执拧着身子,两条腿像鱼尾一样甩着,手臂一挥窜出去老远。再挥了几下臂,他就远远的立在水里看着宋丽君,宋丽君看得热血沸腾,点了点头。谢中执慢慢游远,远远的,只看到他的脑袋支楞在水面上。
来得突然,走得迅速,宋丽君本来恹恹的心注入了一支强心针。要不是墙角的大西瓜,手里捏着的钥匙。宋丽君真感觉是做了一场梦。
                                 十三
洗荡人心的政治风暴来了。谢中执从来不说与政治相关的大话,本来应该安然无事。偏偏16岁的谢一昆一张大字报贴到了房管所的墙上,大致意思说谢中执生活不检点,在家不进行民主评议活动,有反动权威的倾向。谢中执读过几年私塾,大字认得几个。看罢,肺都气炸了。一把撕下扯了稀巴烂。一旁的红卫兵不干了要围住谢中执。谢中执一米八几的精壮身材发起怒来气势就能震住一大片。“你们把那个臭小子叫来,老子当面和他对质。”谢一昆颇有其父气质。一点不怯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过来。
“老子问你,当初老子和你妈没进洞房就怀了你,你又怎么知道你老子不检点呢?”谢中执话一出口,台下一片哄笑。谢一昆脸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你问我妈去”
“哎呀!难道老子不是你亲爹,只有你妈知道啊!”谢中执故意着插科打诨。谢一昆脸上挂不住了“我妈说你外面有野女人”谢一昆话一出口,台下一片安静。
“天生天养那是野,你是老子生的老子养的长这么大,现在你也大了,你去给我找个天生天养的野人来。”谢中执的狗屁理论唬得哪些没在社会上混的中学生一愣一愣的,一旁的群众听得忍不住捂着嘴笑。
晚上回到家,谢中执看到谢一昆耷拉着脑袋,忍不住教育道“丢人现眼的事别做,没个本事跟在后面瞎起哄被人当枪使了,羞不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才知道几根葱几根蒜的事啊?自己是个糊涂人还帮人挖掘灵魂呢。”
谢一昆是被骂清醒了,可罗斌却陷入虚幻的深渊不能自拔。
上次宋丽君说罗斌申请杜冷丁止痛的事上级批下来了。为此,谢中执还为罗斌高兴了几天,终于不要受他妈的罪了。罗斌身体好了,宋丽君和孩子们也会过得舒心些。
刚打杜冷丁时,罗斌走路腰也直说话声音也洪亮。现在政治生活是最基本的民主生活。三天一小会四天一大会。进了报告团,每天要赶多个场次。罗斌一屁股坐下去,一口气说上两个小时也不累,太亢奋了,以致罗斌的报告被群众强烈要求限时。
慢慢的听众发现罗斌的报告越来越邪乎。他捞起衣服来明明身上系了个狗链他说是防身的九节鞭,身上的伤疤他说是师傅给他纹身的九纹龙。他说师傅给他穿一百零八斤的铁鞋,脱了鞋,“噌”的一跳可以上房顶。众人越是哄笑,罗斌越是一本正经的说。
罗斌满口的跑火车,台上的领导皱了皱眉,宣告了罗斌从此退出了报告团的舞台。
生活处处是舞台,罗斌沉醉在这舞台不醒。他开始用怪异的举止出现在公众的面前。一年到头披件呢子大衣。套上副一尘不染白手套走路时铁制的扶手杖戳得咚咚响,再穿上釘了铁掌的皮鞋。有爱演的群众在路上遇到他即兴的表演一段《首长与士兵》,更多的家长看见他过来借他唬不听话的小孩。罗斌问“最近有没有调皮?”
小孩吓傻了,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刚一点头,罗斌威严的“嗯”了声,小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家长立刻接上去“首长啊,我家石头保证不再调皮了。请恁下次再来检查。”
宋丽君为此忧心忡忡,幸好罗斌回到家后,依旧虚弱神智也能恢复到常态。
                      十四
时间改变了许多,时间又隐藏了许多。
谢中执家的孩子一个个已长大成人,连最小的谢一山也考入了县高中。少年老成,走出来一副大人模样。老大谢一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谢美凤已找好了婆家,年底就嫁过去。
埋在时间深处的是谢中执与宋丽君的爱恋如旧。生活看似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到了不拘于形式不拘于内容的年纪。心相通了就会听到涛声依旧。
罗斌神神叨叨的举止,在那个人人作秀的年代是种讽刺。其中内因,罗斌自己也说不清楚。罗冲罗栋俩小子从小就被罗斌灌输要赢人一等,不甘人后的思想。个性骄傲有强烈自尊。
现在,罗斌的举止给两个小家伙带来了更大的压力。罗冲本来就敏感早熟,小时候开朗活泼,越大越内向。罗栋脾气不好,小小年纪动不动就挥拳相向。宋丽君不是强势的人,很多时候与孩子闹了矛盾自个儿找个台阶就下。两个孩子不怕她。宋丽君想与孩子亲密些换来的是孩子的拒绝和厌恶。
宋丽君隐隐感觉到身边有不怀好意的人影响了孩子们对她的感情。
是罗斌么?如果是,这人真是太可怕了。一想到这,宋丽君寒毛竖了起来。这事自己问不出口啊。只能让谢中执探探罗斌的心。
这个问题确实严重。谢中执拉罗斌去洗澡。休息的档儿谢中执说“老罗啊,你看罗冲罗栋兄弟俩脾气是像我,还是像你们夫妻哪个?”
“肯定像我啦,我养的肯定像我喽。”罗斌一脸得意。
“恁不要光教孩子处处像你,恁要教他们尊敬父母,尤其是他们的娘,从大老远的山东嫁到这里,将来不靠他们还能靠到谁?”谢中执先点了下。
“也是,小宋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提过回去看看的话。她是把心留在这儿了,不容易啊”罗斌感叹道。谢中执听罗斌的口风,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这几年,恁家亲戚来往得怎么样?他们对宋丽君有没有意见?”谢中执也不再兜圈子了,近乎明说。
“还好啊,小宋遇到什么麻烦么?”
“麻烦大了,恁没看出两个孩子跟宋丽君不亲么?”
“这事我会解决好的。恁让小宋放心。”罗斌一脸凝重。
回到家,罗斌叫来了两个孩子。问了半天,老大不吱声,老二忍不住了“爸,我妈是不正经女人么?小时候来我家的大伯是她的野男人。”
“谁说的,外人说的你们也信。”罗斌气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本来就是,我小的时候他们老是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睡在一起,我知道有问题就没理他们,后来他们骗弟弟你跟谁一起睡,弟弟说跟妈妈,然后他们又问为什么不和爸爸谁呀。弟弟说爸爸身体不好没有在一起。我那时拦都拦不住啊。人家爸爸妈妈一起睡是正常的,我们家是不正常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爸!”罗冲声音开始颤抖。
宋丽君躲在门后听得真真切切。儿子的每一句话刀子一样扎得她透不过起来。
“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你妈和我养你们容易么?”过了好半天,罗斌艰难的开了口。
“够了,从小到大我和弟弟在外面受了多少讥讽和屈辱你知道吗?人家跟在屁股后面骂我们野种你知道吗?你们大人干的好事,干嘛让孩子背黑锅。你知道吗我都想死。”罗冲已经十五岁了,正是青春叛逆期。说出来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沉默,罗斌叹了口气“很多事你现在不懂,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们受委屈了,是爸爸的不好”
罗冲摔门而出,出门时看到母亲瘫坐在地上。罗冲身体僵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拉他的母亲,而是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十五
如果说美好的生活有装饰的话,那其实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有这么一层窗户纸,生活即使遇到变数,也还有想象的空间。
罗斌家的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
这事过后,罗斌不再继续他的表演了。他本来就是个病人,现在更是安分守己的病着。两个孩子看着父亲病得那么重,倒是变得让人省心了许多。
宋丽君恨不得把自己的身段低到不能再低。家里分内的事尽心尽职的去干,多一句话不说。除了家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她要让自己在孩子们跟前活成空气。
罗冲罗栋感觉到家里发生的变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罗冲罗栋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小小年纪背负这么大的压力。老罗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天生忧郁。
人心思变。只要政治不是人的头等大事。人们就会迸发出更强的活力去拥抱生活。
现在,谢中执忙得脚不离地。那么多的待业青年没事做,镇政府找谢中执负责搞了个建安公司,短短一年,人数从当初的二十来人扩大到五百人居多。
管这么多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谢中执现在说话习惯性很冲。宋丽君找谢中执说点话,吞吞吐吐半天没说个明白。谢中执不耐烦了“是说家里的事啊还是街坊的事儿?这事儿又挨着老罗什么的,你是不是多想了?”一顿话说得宋丽君哑口无言。宋丽君转身离去,谢中执宽慰道“没事的,天塌不下来,有什么事有男人顶着,恁怕啥呀。”
按年龄,谢中执已到了退休年龄。领导挽留谢中执再干几年。谢中执也有心再带上几年,等谢一昆翅膀硬了,自己再退下去。
再见罗斌时,罗斌已经瘦的不像人样。罗斌拉着谢中执的手“我熬不过去了,本来想熬到兄弟俩成家立业再走。现在不行了。这俩孩子现在看也没个太大出息。将来这两孩子结婚生子恁帮宋丽君一把,行么?”
“恁就放心吧,我谢中执在一天就会帮他们一天。”谢中执宽慰道。
“他们本来就是恁的孩子。我死了,恁就让他们认祖归宗。这样对谁都好……”谢中执听不下去了,这个坚毅的汉子第一次留下了泪水。
“恁什么都别说,恁的意思我晓得。恁放心,他们永永远远都是恁罗斌的儿子。”谢中执不让罗斌继续说下去。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到恁跟小宋,一个把我当兄弟,一个把我当亲人。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罗斌这是由衷的感谢。
罗斌死后葬在了烈士陵园。作为罗斌由衷感谢的谢中执却不能为这个兄弟送上最后一程。生活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与我们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十六
谢中执终于退下了。姜桂花比谢中执大一岁,前年睡梦中就走了。估计是脑梗。姜桂花死后尽享荣华。谢中执还在位置上,上到县里镇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下到一帮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都来吊唁。
这样的场合最适合对一个人盖棺定论。在米镇人眼中,姜桂花是最命好的,嫁了个有本事的老公,儿女双全个个有出息,老幺还出国留学,米镇百年才出了的人才,最后死是早了点,好在没受什么苦,死相好啊。众人杂说纷云,最关键的啊,死得隆重啊,没有这个,其他枉论。
儿子姑娘各忙各的,老谢不用关心,孙子辈带他们洗个澡留家吃个饭也就用了那么点时间。大把的时间在手中挥霍不由得想起宋丽君来。
老罗死前那是最后一次和宋丽君说话。一晃又已过去六年。也怪自己,这些年太忙了,疏远了他们母子。
再次坐在一起说话,谢中执感觉时间已过了千年。这些年米镇也算一年一个样。谢中执虽然生活在米镇却没有用心留意过。“哦,这是以前的香远饭店身下新开的一家店。开得比以前的大。不知道菜的口味有没有提高。”老谢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熟络。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恁成天在家忙什么啊?”谢中执夹了筷菜往宋丽君跟前放。
“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呀,没忙什么。”宋丽君没动筷子。
谢中执打量着宋丽君,一晃几年过去。宋丽君成了个平和的小老太。谢中执赶紧换了个话题,问了兄弟俩的情况。兄弟俩的情况也是平淡无奇。老大在交管局做交警,老二在商业上工作。
“罗冲什么时候结婚,这个忙我一定要帮的。”谢中执说道。
“你就不要掺和了,我们家现在挺好的,不要没事找事做。”
“我知道的,我暗地里帮帮他不行么?”
“真不必了,你知道的兄弟俩气性高。咱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了。我是怕了再生出什么枝节来。这也是今天来我想要跟你说的。离我们远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宋丽君一脸焦急。
“我真没别的意思,恁说的我懂,这么些年我哪次做过让你们为难的事?孩子们大了自然会懂的。恁这人就是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辈子。”谢中执恨恨的说道。
“这是儿子们的意思,你懂了么?他们也是大人了,将来要娶妻生子,以后也要有孙子。他们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宋丽君一脸平静。
“我懂了,恁吃饭吧,是我想太多了。孩子们真的懂事了,懂事了。”谢中执满口苦涩。
“我也懂了。我信了基督,天父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宽恕。我们自己犯的罪我们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天父宽恕了你,你才知道怎么宽恕别人。”宋丽君缓缓说道。
“嗯,我知道了,好好保重自己。”谢中执词穷了,心中堵了块大石头。
“愿上帝保佑您!阿门!”宋丽君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十七
  “你已经试验我的心,你在夜间检察我,你熬炼我,却找不着什么。我立志叫我口中没有过失。”--《圣经》
  宋丽君陷在洁白的床单中,眼窝凹下去很深。她的思维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身边的教友围着她吟唱着《诗篇23》,宋丽君最喜欢的一首圣歌。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里却不接受光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令
他使我躺在青草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宋丽君眼神动了一下,婉转之间依然动人,她看到了几十年没回去过的沂蒙山,看到了她的家和亲人一如既往。他们在劳作,他们在洗衣做饭,他们的里面没有自己,他们忘了一个叫了妮的三丫头。宋丽君心如刀绞,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罗冲罗栋忘了宋丽君嘱咐过的她去天堂不要悲伤的事,看到那颗大泪珠落下,忍不住放声大哭“妈!……妈…….”
宋丽君缓缓的闭上了眼,天堂尽在咫尺,她却没能钩着。
与此同时,谢中执老人也到了弥留之际。哭得最伤心的是大闺女谢美凤。从小到大,谢美凤就和谢中执亲,现在谢中执要走了,谢美凤的主心骨都被抽走了。
在谢美凤的眼里,谢中执就是她眼里最完美的男人:敢作敢当,有情有义。吃得了苦,放得下身段,哄得人开心。这男人像座大山让人依靠,让人倾诉,让人安心。现在这座山要塌了。
谢中执累了,他要睡觉。他记得小时候私塾先生给他取名时说“执中致和”之意。然后做木匠时又有一位先生又给出一个解释“执中守一”。他本人更喜欢“执中守一”,尤其是认识了宋丽君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一生守护一个人。这就是命啊,这个命他妈的太累了。谢中执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谢中执的葬礼上,最为众人津津乐道的是谢中执的风流韵事。男人因风流更添美名。而死了的宋丽君又一次不光彩的被众人推上了风头浪尖。甚至有人开玩笑他们是真夫妻: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事情果真如此,宋丽君中午去世,谢中执同天夜里驾鹤西去。只是宋丽君泉下如有知,应知今夜谢中执会不会来。
                            后记
这个故事在脑中酝酿了好长时间,故事的大概我也和朋友们说过,希望他们能写出来这个故事。难点是谢中执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所幸2015年看了一部电影,看后写了这么一首小诗
故事老去,晨昏难辨明
踱行背影,像极了
黄牛,好脾性
时光在反刍,况味爇焙茗
走吧,走吧
多年消息踩浮沉
顿红颜成憔悴光景
走吧,走吧
挥手自兹去
萧萧班马鸣
走吧,走吧
世间事,几多期望
几多怅惘来拼
走吧,走吧
得时已得
舍时便舍,尘埃落定
写完这首诗,谢中执的形象在我脑中一天天圆满了起来。
而我已经等不及要将这个故事与大家分享。趁着春节期间能够心无旁骛,赶紧写下。
2016年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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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16-2-16 22:2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天津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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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6-2-16 23: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想起电影巜桃姐》里一句台词: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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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6-2-27 20: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无锡
好故事,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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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16-3-13 08:30: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苏州
孽恋指数较高,老故事总能勾起阅读人自己的老故事。。我只记得很早的那些年,她对我也有点意思,每次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我没有说出口,我的朋友和她走到了一起,后来我的朋友挂了,她和我联系过,我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的我,没后悔自己好几次没有说出口,俩个人都有各自的家庭,只剩下一个念想,一个不算坏的回忆。感觉还有点怪。好像是相恋不如不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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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6-3-15 15: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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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6-3-16 20:08: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河南许昌
人生真的很精彩,有的人终其一生为得到爱,奋不顾身,锱铢必较,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的人宛如空谷幽兰,孤芳自赏,却纷扰不断,被人关怀备至,呵护到老!看你的文章让我觉得人生好短,寥寥数千字,就让人从懵懂少年一下子到了人生尽头。彻头彻尾体会了弹指一挥间!人心,人性,人情杂乱纷扰,却又清晰明亮!世上最难掌控的是人心,发乎情,止于礼的是人性,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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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17-5-2 15: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无言 发表于 2016-3-16 20:08
人生真的很精彩,有的人终其一生为得到爱,奋不顾身,锱铢必较,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的人宛如空谷幽兰,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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