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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第一期:走过西部(作者:黄毓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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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4]偶尔看看III

发表于 2022-3-31 16:25:00 来自: 中国江苏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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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过 西 部
  黄毓璜
  大 理 惊 风
  去过大理,才知道那里非独人美情美风俗淳美,非独“三月街”、“泼水节”、“三道茶”、“过桥米线”、“四廊一照壁”、“崇圣寺三塔”、“大理国段氏会盟碑”等别开生面情致高远;自然风光亦足称奇。比如“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真个是天公独厚,风花雪月占全了。
  不巧的是,去时非茶花盛开之际;洱海赏月的计划,又因风浪过大而被接待者取消,并打趣说,万一有闪失,这一船“精英”让我们怎生交代……加上当地朋友力阻攀登苍山,说山里奇谲诡秘,年年有人上去后便不知去向。心里虽觉着未免危言耸听,亦没人愿意给主人犯难,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仿佛面对一尊顶天立地的白头老翁……
  风花雪月上领略得真切的,便是那风了。我在苏北近海处居住二十余载,称得上悠哉游哉,惟一不能消受不能习惯的,便是那风,总觉得那里的风常整日肆虐,十分了得。到过大理,方觉小巫见大巫。加上一场意外,对风的印象便更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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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日大理文化局设宴款待,酒过二巡,白族姑娘端过一道菜来,文化局长特意起立,说这一道是“南京传统名菜”,名为“生皮”,招呼各个桌位上的贵客用心品尝。围观之下,原来就是带皮的生肉片加带血的生猪肝片再加上带腥的生鱼片,弄得我们南京去的几位面面相觑。大概并非只是出于礼貌,还肯定想到历史上那个凤阳籍皇帝造成过南京与云南的渊源,此言不至于完全无中生有。再加上席间不知谁引用叶至诚先生说过的话:“桌上凡没吃过的菜都要尝一尝”,便有人鼓起勇气冲这家乡名菜下箸,不想,蘸过调料进得口中,味道的确鲜美异常,当下众人多吃了几块,并不曾想到南京人的胃已经退化,入夜以后,一个个便轮番如厕。
  第二天晚上,泻是陆续止住了,只是彼此相对,都发觉眼睛明显地深陷下去,疲惫不堪懒得说话,愣怔间耳边只闻一阵一阵的轰响。我缩在下榻的崇圣寺客房的简易床位上,如同乘坐于海浪中的小船,冷不丁冒出些怪念头,比如担心着室外巍然屹立的那三塔的承受力等。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连同行的那位宣传处长,平日英雄好汉似的,此刻也悄悄跟我嘀咕:“老黄呀,这一趟不知还回得去回不去了,怪不得过去发配多有云南之行……”他说这话怕还有点“苦中作乐”的穷开心掺和其中,当下我却是认真地分析过这情绪的,谁让我当个什么临时“副团长”呢。私下以为这情绪该不只是因为水土不服,我们这号人,从幼时跌跌爬爬地学步,到老来磕磕碰碰地走路,或许未必经历过“食物中毒”,可谁没经验过几次拉肚呢?这情绪的低落,兴许就是被那风惊吓的。这风虽非刺骨寒风,可迎面顶着,脑后追着,无休无止,愈演愈烈,岂能不“惊心动魄”?
  然而,我至今仍觉得,若说大理之旅“不虚此行”,种种收获中仍然得首推领略了下关之风。不说当时确实被刮出了许多历史感受,刮起了满腔悲壮情怀,套用叶至诚先生的话来说,即令仅仅是品尝一下未曾品尝过的菜肴、体味一下未曾领略过的景观,也就算得上人生一大幸事了。
  草  原  行
  对于内蒙草原的想象,是被沉郁的《嘎达梅林》、雄强的《江格尔》、一幅《草原牧歌》以及初中时代就爱唱的几支草原歌曲支撑起来的。彼时便引发过身临其境的期待,只是关山迢迢,碌碌我辈未逢机缘。
  没曾想半个世纪后宿愿得偿,内蒙公安厅《警察》杂志的邀约成全了我的一次草原之旅。
  去辉腾锡勒草原是笔会的活动之一,它位于察哈尔右翼中旗西南部,我们要在这里的度假村过夜。度村不是当地土著开办,是当年来过这里插队的北京知青建立的。惟其如此,接待游人就更着意突现地方特质和民族风习。
  住蒙古包、吃手扒羊肉以及草原之夜的狂欢等等是预各的,入村式和下马酒就属意外的遭逢。我们乘坐的中巴离村口还有两百米光景,便见八匹马飞驰过来。八位着蒙古骑士服的驭手,在车前两侧列成马队导引我们入村。其时适逢大风,骑手们以惊人的膂力一手拉缰,一手挺举着高高飘扬的绣有图腾的彩旗,风驰电掣呼啸而进,一下子蔚成豪壮气势。下马酒者其实成了下车酒了,却无改浓重的迎客气氛,小伙子、姑娘们一字排开,双手托着酒壶酒杯,即兴地然而是因人而异地挨次在一个个客人面前唱起嘹亮的民歌,边唱歌敬酒,直至一个不漏地饮却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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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腾锡勒作为蒙语意为“寒冷的地方”。加之我们是今晚到达,就更能感受端的名副其实。时令虽值夏末初秋之交,已是加上两件毛衣仍不免有些瑟缩。内地来的游客们,竟有几位连羽绒服也穿上了。面对无边无际的郁郁葱葱,放眼悠然自得的马群羊群,比照只着件马夹为我们表演摔跤与马术的蒙族青年,我们不能不感受到一种草原的逼视——一种指向自身生命脆弱部位的逼视。大体是应了欧文·斯通在他的《心灵的激情》中说的那句话:“最伟大的药方就是大自然”,我们一行人放妥行囊后,谁都不愿待在温适的蒙古包内,一个个如同服了还童药,孩子似的在草原上撒起野来。
  我忘情地躺在草地上,感受一种躺进自然怀抱的惬意。几位蒙胞牵过马来,供大家在草原上代步。价格相当便宜,我却终究没想骑上去,还嘲弄伙伴说:您几位怯生生坐在马背,让人家牵着马慢吞吞地走,知道像什么吗?远远看上去活脱脱一幅蒙族人民送汉族干部去医院的画面……
  未料夜来躺在蒙古包里,“汉族干部”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走马所见,我却连连打起喷嚏来。大家一面纷纷掏出各种感冒药来夸张着劝服,一面便抓牢这“反唇相讥”的时机取笑开来。服了些药晚上睡得很沉,第二天凌晨醒来竟觉着比平常还轻松。草原之晨实在让人神朗气清,于是决意“补课”,一个人悄悄走出去跨上了一位牵马人的马背。这一走方知伙伴此言不虚,原先的印象这里便是无际的平川,走马远处才知道自己已置身高原,那些落差很大的沟沟洼洼真正称得上美不胜收。我在一处地势凸起处驻足,远眺下面的黄花儿村,竟是如同从山顶俯瞰山脚下,对那世外桃源式的村舍神往不已。作为世俗中人,在歆羡那份幽静淡泊的同时,不免想到孩子读书、老人看病之类的事,牵马人不经意地说,那自然不能如你们城市人那等方便,一般村舍离小镇的医院、学校都不下三十多里的路程呢。他紧接着又补充说,没有多大困难,孩子从读小学一年级便可寄宿,至于看病——我们这里人通常并不生什么病。是了,生活常常就是这么充满悖论的,草原生活设施诚然不能相比于我们生活的内地,但健康而雄强的生命也是为这地理人文所造就的。过去听“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以为是歌唱草原,现有直觉到这便是草原在歌唱。
  塔  尔  寺
  从西宁机场驱车去市区,几个小时都穿行在沙丘之间,山岭也是沙化了的,所见一片褐黄。拥有青海湖且处于“三水之源”的青海境内,如此缺“青”少“绿”为始料所未及;加之当天赶往塔尔寺,依旧一路尘土飞扬,想见那寺,大概也就是荒山里的一座古刹了。到达目的地方知大谬不然。这里似乎是一块飞地,是湟水谷地上一方飞来的绿洲。把塔尔寺设想为“一座”古刹也很不确切,显见出看惯内地寺庙者一隅之见。坐落在湟中县鲁沙尔镇西南莲花山中的这一名寺,竟是偌大一片建筑群体,各各独立的殿院高低错落,远近呼应,占地达四十多万平方米,整体上没有围墙之类的遮拦隔阻,跟远处山村民舍连成一体,俨然城镇规模。
  塔尔寺原名塔儿寺,先塔而后寺、依塔建寺的意思。它系结着一个响亮的名字——宗喀巴。宗喀巴的母亲当初据儿子的意愿在其降生地建了一座小小的聚莲宝塔。在塔旁修寺是明嘉靖族风格的建筑群落。我于佛教所知甚少,更无论自成系统的藏传佛教。岂但如此呢,连这一系统中地位显赫在僧迦界声誉卓著的宗喀巴大师,也只是于此行中方初闻其名。
  大师原名罗桑智华,宗喀巴是信徒对他的尊称。这位“湟水滨人”幼时即深得西藏来的两位高僧慧眼垂怜,预言其日后必去西藏主佛事。后来果然应验,7岁削发的罗桑智华于16岁上赴藏深造,再没回过青海。30岁时便频频在高层论坛讲学弘法,不惑之年形成体系而著述累累。宗喀巴以宗教学理的造诣名世,也以宗教改革家的实绩著称于我国佛教史。针对彼时西藏佛教戒律废弛、僧侣生活放荡的时弊,他发起了一场改革西藏佛教的运动,力挽危机、重树信仰,并由此创立了藏传佛教的新教派格鲁派,也就是“善规派”。大师圆寂后,由他的两大弟子继承法位,并逐步形成“活佛转世”这一沿袭至今的制度。我们所知的“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就分别是宗喀巴两大弟子的历代传人。长时期来,他们既是宗教领袖也是行政长官,前者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后者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分管前藏和后藏的宗教与行政事务。
  塔尔寺因宗喀巴而建而声名远播是无疑的。然而在我的感受上,纯然说“寺因人名”并不全面。塔尔寺的成为西北地区佛事活动的中心,成为蜚声海内外的佛教圣地,亦实系历代僧俗潜心创构所致。这里,以酥油花、堆绣、壁画这“三绝”为标志的宗教艺术,以被誉为“世界一庄严”的大金瓦殿为代表的宗教建筑,以及鳞次栉比、分别部居的各种经院,固精美绝伦臻于极致,各种佛学经典和历史文献的珍藏、各类激励苦行精进、研习悟证的律制,也体现了丰厚的文化积累和严肃的宗教仪轨。我注意到“沙弥”、“比丘”、“喇嘛”、“活佛”这类僧界受戒的层阶,也注意到一些特定的称谓,诸如“多仁巴”、“俄仁巴”、“曼仁巴”、“泽仁巴”等等。原来这些便是相当于“学科博士”的命名,分别指“显教博士”、“密乘博士”、“医学博士”、“历算博士”等等学位。难怪进过塔尔寺研修,差不多会成为一种身份的标志和评价的标准——这里可以说是设立有各科“博士点”的、藏传佛教最大教派的最高学府。
  塔尔寺陈列馆展出着各种具有代表性的法器文物并品类繁富的稀世珍宝和生活用具,多为历年各地徒众施主随缘贡献以及国外人士的馈赠。这些,标示着宗教文化的瑰丽和僧侣对一个发祥地的景仰,也明证了人类崇智崇慧,向善向学的追求。
  塔尔寺只是我们领略高原佛土的第一站,当我们后来走过西藏,在“三大寺”以及其它寺院多次遭逢那位永远的宗喀巴之后,再度回眸审思,才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它作为一方宗教“源头”和“高原”的性质。塔尔寺的品格是可以抽象的,对于生活在“三水之源”的青海人,对于我们尘世的芸芸众生,它启示着一种生命的真谛,启迪着真诚的信念、变革的意识和向善向美的不息创造。
  购  物  记
  旅行者的购物欲也许出于人的一种天性:留下思念和记忆于某地之后,总想也从该地带走一些——一些葆有特色、足资纪念而又便于携带的小物件,作为久远思忆的物化贮存并向亲友传导游趣的馈赠。
  去西藏是一次横贯中国的长旅,一次世界屋脊的攀登,岂能不对纪念物多几分念想呢?不一定是称做“西藏三宝”的江孜毯、拉萨靴、日喀则氆氇,随便捎上几件地产,其稀罕程度也不见得低于法兰西带回的时装、香水、葡萄酒。
  虽说潮流已然把商业活动推涌到众多寺院的脚下,少不得踏访寺院便不会错过购物的机会,我们还是专程去了著名的拉萨八廓街,并逗留整整半日,那里是游人购物的最好去处。
  呈环形的八廓街迴转绵延,夹道的商埠、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工艺展览似的蔚成商品大观。挂件、佩件、用物、饰物、小收藏品、小摆设物花色繁多、琳琅满目:有当地自然造化之物,如跟“传神阿堵”略无二致的大、小“天眼”;也有可以乱真的人工仿制物,如模拟价值连城的自然品造出的“天柱”;有形形色色的角质、骨质、石质、银质、铜质的项链、手链、首饰盒,地方色彩、民族风格浓郁;更有护身符、平安钟、小型佛像、各类法器以及于布达拉宫、大昭寺诸处开过光的“金卡”,里面装有藏传佛教经典的手摇转经筒等等,宗教含量和工艺特色兼备。这些小件型色诱人而价格低廉,多在几元到几十元之间,我不费踌躇便购得数十余件,可谓满载而满意。未料大家招呼着回车上时,每个人身后都跟上来几位兜售者,跌着价格殷勤劝购,直到车子发动,车门、车窗边仍在急急成交。
  回住地的路上,我们仍在兴致勃勃地议论、把玩着所购之物,引得导游和司机摇头讪笑,“嗨、嗨”连声,明摆着对我们花偌多时间买偌多玩意不以为然。在内地几次碰到过导游不恰当地拖长购物时间,还没见过对购物如此流露腹非的。这里否反映着西藏国旅行风正派?不必武断,但跟导游小朱、司机赵师傅一开始就跟我们十分投缘肯定不无关系,他们常常忘了自身的便利对我们做出忠告并有所建议。他们一定是觉到我们来西藏过分热衷购买有些“不对头”、“不对路”。果然,小朱正色着开起了玩笑:“诸位稍安,看看窗外吧,看看头上的天、远处的山;可惜呀,都是非卖品呢……”原来,车行到一个绝佳的观察方位,起伏的远山中,几处山顶像戴了银色的头盔,慧光耀目、气势壮美,遥深的情韵远非我们号称“龙盘”的钟阜可同日而语;那一碧如洗的苍穹、那高高天幕上白玉嵌镶般的几缕云彩,更足令我们生活在南京的人羞于说那里有什么蓝天白云。赵师傅自说自话地在路边停下车,说“下去看看吧,不让买,拍几张照片回去也不赖”。
  等到我们在西藏历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对自然景观及人类精神多有领略和体悟之后,才进一步回味出他们二位那日冲我们的购物热泼些冷水,实在是显见了“导”者的居高临下的。这样说自然是想到了购物之外的事,想到了走进西藏的方式,若做居高临下的比照,我辈便无可规避地面对了自身的阅读:十多天的日子里,在众多旅藏者中间,至少遇见两种该属于“另类”的人,一直让我们这批“飞来飞去”者感受不着陆的悬虚:一是虔诚的参佛者,他们累月经年,从青海、四川等地,一步一拜云者,非同我们常见过的跪拜,而是直身匍伏下去,不折不扣的“五体投地”;另一类是中外探险家,他们或结伴、或独行,志在冰川雪峰,虽时有献身大野的事却是来者不绝义无反顾。此二者重在精神实现,大概无意于八廓街市场,把八廓街当个留连不已的去处的,就是我辈凡夫俗子了。凡夫俗子不能忘情于物、忘情于身外。这诚属无可非议而不必訾议的世俗常情,而且,不妨说,大千世界正是如此构成其不可离弃的普泛和基础,构成不可割舍的人生供奉和终极指向,只是在自我实现的行为方式和精神法则上,比照之下,就不能不生发些许“类”的愧色和对于“另类”的钦羡了。
  藏 行 纪 事
  我们听到过一些关于进藏者遇难的传闻,有古往的也有新近的,并非捕风捉影;加上出发前单位领导、家人亲朋慎重其事地叮嘱,行色间便透出些许悲壮。
  这结果之一,便是形成了一些小心从事的决策和未必过甚的防范。比如取道西宁,在青海盘桓数日,作为“热身”。然后从西宁直飞拉萨,借助这过渡,逐级适应高原环境。比如备足药物,一量出现打个喷嚏之类的感冒迹象,便大剂量服用抗菌素,避免感冒迅急向肺水肿转化,“遇难者”大体缘此转化而遇难。再比如,从到达拉萨机场开始,即尽可能减少活动,我们曾被告知而西藏国旅接机的导游又再度告知,外地人进藏,站着不动也相当于负重一百来斤,猛然活动,不准就会发生休克栽倒的事。这一切,有幸没在我们一行“文弱书生”中发生,大体是要归功那“戒备森严”的。
  结果之二,便是十多天来保证了“无恙”却又导致着“有憾”。翻越唐古拉山口固然没列入计划,原先打算去的卡若拉冰川以及当雄一线的雪山、神湖,也因了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出现高原瓜而临时取消。至于自觉地减少活动,对于旅游者心志的制约和压抑更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安全第一”非仅个人的事,大伙儿者甘守这份纪律。
  这样,走过高原云者,也就差不多是坐在车上“走过”了。行程上到过的最高处是米拉山口,海拔五千数百米。其次是康巴拉山头,海拔亦近五千米。登康巴拉山是沿着群山间盘旋而上的公路,车子在山腰上绕行几小时才到达山顶,著名的羊卓庸湖高居山上,平静透明如一面硕大的镜子,反照着贴近的蓝天白云。山头上有布成塔形的经幡迎风飘展,几位藏胞牵着打扮得花哨的秏牛招呼我们留影。天爽气清,却又分明着呼吸滞重的感受。导游吩咐别多走动,且不便久留,行车半日逗留却不足二十分钟,匆匆而依依地告别这一稀世奇观。米拉山口则是从林芝回拉萨途中经过。时值中夜而节近中秋,月色皎好能见度甚高车灯照射下几次发现立定路边或穿路而过的羚羊、狐狸、鹿、兔等动物,引起车上阵阵呼叫,只是包括自己的叫声在内,听来都感到异常遥远,一如在机舱内听临座说话。我们脑际都有些无声的嗡鸣,谁也没提停车下来转悠一番,虽说这肯定是多部分人当时的心愿。
  两次登高都平安顺利,平安顺利得令人有点失望。不顺利的事情发生在去错高湖的路上,那次我们充分领受了藏地的行路难,当然仍旧是行车难。天没下雨江没决堤,不知哪里流来的水在公路上留下一段段水道,几经下车绕道空车通过后,眼看离目的只有三四十里了,却被一段沼泽地阻绝了去路。远处有翻倒的车侧卧于地,近处有两辆车停息着,司机们无可奈何地坐在一边,无可奈何得十分镇定,悠然着谈说些什么。中途折回是最为扫兴的事,然而别无它途。回到林芝宾馆已然夜十一点,司机赵师傅明察大家的心事,第二天一早以征求意见的方式引得我们一条声地喊“再去!”
  再度到达原先受阻的地方,沼泽地情况有些改善,并被填上了一些树干、石块,车子歪歪扭扭,总算跳迪斯科似地开了过去。不料前行没多少路,车子又在穿越一段水道时停住了,水太深,车子熄了火。司机和导游脱去长裤下水填石推车,冻得脸色刷白浑身哆嗦,车子却纹丝不动。进退不得的处境逼出一车人其实别无选择的壮举:由领队带头一个个脱去长裤跳下水,路过的两位壮实藏胞也一声不响地下水帮我们推车,拼足气力,喊着号子一口气推了足足四十来米,马达重新响起时,大伙儿一片欢呼昂奋不已,似乎忘却了“要减少活动”、“需严防感冒”等等告诫。
  一般旅人去错高湖多当日打回,我们却因此番经历留住错高湖宾馆。是夜月白风清,我们心情更比月色好,一行人开了进藏不喝酒之戒,相约着至少痛饮三杯,驱寒呢还是庆贺呢,大概是兼而有之的。
  次日凌晨乘木排上了湖心岛,发觉这里确系天公独厚的一个去处,它的绿水环绕,丛林环抱,它的蜿蜒曲径、幽隐小寺,真正让人如履仙境、如临方外。不虚此行不枉涉水!在西藏我们注定错过许多,没错过这错高湖可谓幸事亦堪称难得的乐事。
  来源:《黄钟》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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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0]以坛为家III

发表于 2022-3-31 20:15: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广东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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