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游记》
七月中旬,正是太阳开始发怒的时候,长江三角洲地区却偏逢连夜雨,空气足足可以挤出一股开水。曾经出现一个热点话题——到底是南方人抗寒耐热,还是北方人?真正的答案,去过地图上的“鸡冠”处,才会知道,这样的潮湿和闷热也只有南方人吃得消。
从南京到海拉尔没有直达的航线,飞机为了确保利润,途径大连停靠半个小时,带上大连的游客再前往目的地,全程4个多小时。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比古代皇帝还幸福的事情,只需要承受飞机的两次起飞和两次俯冲就能安全地踩在北纬49°5′44的土地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黑人女性,我第一次如此近的观察黑人朋友,她身材娇小,头发扎成了一缕一缕的小脏辫,虽然肤色是黑的,但是面容很干净细腻,也许在文化差别面前所有的惊讶和不解只是孤陋寡闻吧,她脱去自己的黑色高跟鞋,露出来的脚趾指甲涂上了黑色的指甲油,随性而美。如此夸赞她,也许是因为她很友善地把她的那份副餐让给了我吃。
第一天晚在海拉尔入住,海拉尔区作为呼伦贝尔市唯一的航空口岸,是呼伦贝尔市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当地来了一个姓高的女导游,皮肤黑黑的、大眼睛,带个白色的棒球帽。她第一句话是“欢迎来到高纬度”,第二句“在这里度过的日子一不要计较二不要比较”,简单明了,用北方土地的性格和性质打破了一众人的高姿态和隔阂。第一晚并没有安排晚餐,我们自行前往烧烤店吃正宗的北方烧烤,烤羊尾油、烤韭菜、烤后腿肉,再加一碗酸辣爽口的冷面,完美。不得不说,烧烤的味道区别不大,但是气氛却天壤之别。在烧烤店,妹子就是汉子,汉子就是猛虎,喝酒用牙缸儿大小的杯子,一扎润口的生啤,吃着烤串儿、大声地朝对方拍着板儿,女人吃喝到动情处便哭嚷起来,一会儿一声“干杯”气氛又恰到好处地回到欢笑的起点······着实让我们这样只点了几串小烤、斯文坐吃的外地人自觉格格不入。
内蒙古的东北部地区,一旦入夜不难发现那里的文化以“金碧辉煌为美”。不论是银行,公安局,酒店还是大型广场,通通用金色的灯光照着。由于地皮廉价,一些小额借贷所、旅行社建的写字楼,高六层、占地半个足球场,气势恢宏却不足为奇。据导游介绍,在当地市区最好地段的房价也只有4000元/平米,一位来自南京的老大爷见此立即就有了买房避暑的念头
草原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微凉,前往“天下第一敖包”。在那里,也是下飞机来真正的踩在草原上,广阔的微微起伏的地面,均匀地覆盖着长及脚踝的草。我爱死这样简单而大气的美,地上是浑厚的绿色雪糕,天上是湛蓝湛蓝的蓝色玻璃,美得让人心的最深处为之颤抖。摘下眼镜,眼睛好像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得到了解放,才觉得世界更加的清晰了,才觉得这才是治愈模糊世界的唯一去处。没有在高山之顶居高临下的征服感,也没有在大海之央起伏不定的无助感,一种真正的脚踏实地的归属感在心里荡漾起来。来到最高处的祭祀点,按照当地习俗,我绕着它正反各转了三圈,注目于上面缠绕着的橙、蓝、绿、红、白各种鲜艳的丝巾,与枝条混合在一起,在纯色的草原之中不愧是人对自然的点睛之笔。大风之下,风铃“叮铃”、“叮铃”几声,清脆而悠扬,突然发现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情感,在草原都得到了延展。
午餐品尝了正宗呼伦贝尔手把羊肉,白水煮熟的羊肉不带一丝膻味,我有幸分到了一块扇骨,小心翼翼,不敢沾任何作料,生怕破坏了最本真的味道,小口的撕下一小块筋肉咀嚼,香!纯粹的肉香!于是再也停不下来,哪管它细嚼慢咽,一大口肉咽下,随即一大口羊汤垫着,一股力量从胃部以辐射状散到四肢,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充盈。《舌尖上的中国》里有这么一句话说的很对:“食物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方人的性格”。等心平静下来,一天的时光也就过去大半了。虽然在那里早上三点半天亮,晚上九点半天才黑,但是人们的作息时间还是朝九晚五。于是我们告别了整个行程吃得最好的一餐,深入草原。
久闻阿尔山大名,遂第三天到98公里外的阿尔山森林公园。看到了生长在熔岩上的千年落叶松林、火山口堰塞湖等。刚开始的感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去过了其它知名的高山,再去草原上寻找一处山看,不禁有一种去山西看长城的尴尬。但不是所有的美都必须要宏伟,在阿尔山,你会发现松树为了摆脱引力生存下去,会不断脱去老针叶最后形成“树尖以下全是杆”的奇观;岩浆冷凝后留下了巨大的石群,却在森林草的覆盖后变成了大地漂亮的“褶皱”;山顶的“天池”虽然和平原上的普通湖泊一样,但要知道你是站在多少年之前,历史上生灵涂炭之处······时间的落差会产生距离的美,没有办法纵观千年森林里的千年,但是能留下它后一个千年之中的第一个脚印,快哉!
晚上,来到一处蒙古包,终于引来期待已久的烤全羊。在当地吃羊是不吃老羊的,只吃六个月内的小羊。吃烤全羊有个仪式,上去一男一女穿上蒙古族服装,饰演“王爷”、“王妃”,喝上三杯酒,在羊头上划个十字才能开吃,老厨子现场用短刀片羊肉,拎起羊腿一翻一转,手压着肉刀进刀出,恰好一块肉上五分脆皮、二分脂肪三分肉。热气腾腾的肉片,色泽亮红,一口下去皮香脆、肉劲道。门牙用来体会肉表面脆裂的声音,臼齿则体验肉的难舍难分,再蘸上一点特制的椒盐粉,肉的香和粉的激烈立马在鼻腔里“轰”地绽放开。
早晨醒来,天气十分怡人,是动身前往下一个景点满洲里的好时机。它的原名是“霍勒津布拉格”,蒙语意为“旺盛的泉水”,俄语称为“满洲里亚”,故名“满洲里”。从阿尔山到满洲里全程450公里,行车6.5小时左右,纵向跨越纬度,一路湿地草原景色转换,时不时见到大规模的放牧,体型硕大的奶牛慵懒地躺在地上、嘴左右咀嚼着、带有一丝不屑的看着路过的行人,说这里是它们的天堂真是不为过。满洲里之行是整个行程中的一个休息点,位于中、蒙、俄三国交界处,房屋建筑有浓厚的哥特式味儿。在那里可以见到大批的俄罗斯大妈跨境购物,商家投其所好,店铺招牌集合了三个国家的文字,有的干脆全俄语单对外交易,在街上偶尔见到皮肤白皙、蓝眼碧发、身材高挑的俄罗斯女孩,不禁想到歌曲《碦秋莎》里的歌词“Выходила на берег Катюша,На высокий берег,на крутой(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去满洲里一定要去国门景区远眺俄罗斯,看到巍峨的国门上飘着五星红旗、庄严的红色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中俄边境41号界碑······一股浓浓地归属感和民族自豪感在心头荡漾开来。夜晚,来到当地著名的“套娃”餐厅,吃俄式西餐,看俄罗斯歌舞。餐厅座位一排三十人,有二十排,呈方阵状,最前面是舞台。就餐时服务员会一排一排地递上每一个人的盘子,平心而论,那是我吃过的最饿的一次晚餐,零星的沙拉和干硬的面包,上来一盘就清一盘,根本无法果腹。不过全程可以观看正宗的俄罗斯舞蹈,多多少少弥补了遗憾。
最后一日,把时间交给了我国北方第一大湖“广寒仙境”——呼伦湖,呼伦湖长93公里,宽32公里,湖周长447公里,我无法用南方的湖与之相比较。静如止水,湖面完美地倒映着蓝天白云,不禁让人想起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若不是湖的尽头一丝微微的边线,根本无法分清天空和湖水。风起,云波荡漾,湖水一层微微的褶皱,湖风遮住了夏日的热度,好像身处在水晶瓶里,亮了眼睛,清了心地。如果真要想对呼伦湖有个概念,那么可以说呼伦湖就是草原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就像当地对呼伦湖的称呼“达赉湖”一样,蒙语的意思是“像海一样的湖”。
无波无浪的呼伦湖还有一个姊妹湖——贝尔湖。关于它们有一段美丽的传说,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有一对恋人,女孩叫呼伦,男孩叫贝尔,有一天魔鬼抢走了女孩,吸干了草原上的水。呼伦为了拯救草原,偷走了魔鬼头上的神珠吞下,变成了湖水,贝尔在湖边找不到呼伦,悲痛欲绝纵身跳入湖中。顿时,山本低劣,草原上形成了两个湖泊,呼伦湖和贝尔湖。为了记住他们的恋情和对草原的爱,人们将这块草原取名为呼伦贝尔,即是这一次行程我的终点站。 用“赛白努”开始,用“巴依尔泰”说再见。草原是带不走的,不属于草原的人最终也只能羡慕和流连忘返。一行人在即将回程时,合影留念,购买肉干等草原特产。而照片只能告诉自己来过,特产只能提醒自己草原上的美味,并不能把这一份美好的记忆定格。走之前,我驻足远眺了很久很久,深深地呼气,脚重重地踩了踩地面,小心翼翼地折下一缕青草放到包里······ 再见,巴依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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