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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

歌舞厅

中午，欧阳平又吃了碗面条。渝川的面条和宁城是完全不一样的，带着当地辣椒特有的鲜香，让欧阳平在许多年以后仍然都会怀念这个味道。吃完面条，欧阳平回到自己的小家，打开电视，看着一些无聊的电视节目。马上要过年了，妈妈肯定在家里忙碌，他忽然想打个电话回去，听听妈妈的声音。现在这时候，父亲肯定还没到家。他似乎不敢去面对父亲，不敢去和他解释为什么要离开宁城。这样想着，他站起身，出门寻找了附近一个公用电话，有一个老太太守在电话旁边。欧阳平和她说想打个长途，她用当地话和欧阳平说了一下收费标准，其实欧阳平一句都没听懂。他的手机在打给阿莲以后就一直关机了，也许，他怕别人知道自己在哪里。

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许久，才听到母亲急匆匆的声音，或许她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电话铃响才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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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欧阳平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母亲听出来，“在做饭呢？”

“平儿，你在哪里？”母亲焦急地问。

“我在外地帮老板管理分店呢，过几个月理顺了就回去。”欧阳平撒着谎。

“平儿，你别骗妈了，你爸都猜到了，”母亲开始抽泣，“你爸昨天去迪厅问了你一起玩的几个朋友，知道了你这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我爸他怎么说？”欧阳平问。

“他啥也没表态，回来后一个人坐着抽烟。”

“对不起，妈，不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欧阳平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对养育他十几年的父母，因为自己从没有让他们省心过，“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你自己当心点，还有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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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电话，欧阳平的眼底有些湿润。老太太好奇地看着他，他轻声地问老太太多少钱，老太太说了，他没听出来是四块还是十块，也不想问了，就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交给了老太太，转身走了。

吃完晚饭，欧阳平直接来到歌舞厅。辉哥还没到，他找了个靠边上的椅子，坐在那里，欣赏着台上人的唱歌。有些人唱得真不错，台下听的人是一种享受；而有些人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吼叫，恨不得拿团棉花堵住耳朵。歌舞厅的秩序井然有序，服务生忙不过来的时候，欧阳平也会帮忙端酒到包房，他会看到一些门口的女孩在那里被男人搂着，有些男人的手也会毫无顾忌地伸进女孩的衣服里在胸部游移揉捏，似乎完全不顾欧阳平的存在。很晚的时候，有些女孩会在门口和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分手，有些会跟着男人上了门口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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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偶尔会有些小小的争吵，欧阳平都帮辉哥处理掉。吧台的男孩说，包房里的男人都是有钱的主，不能得罪。有时候，那些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争执，服务生会出来叫欧阳平。开始的几次，辉哥也会到场，只要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基本以息事宁人为主，后来，基本上都是欧阳平一个人出面了，因为他记住辉哥的话：“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来的都是客，管他们之间那些屁事儿干嘛，能劝则劝，不能劝也别让他们在这里闹就可以了。”

时间久了，欧阳平终于知道了门口站着的那些女孩是干什么的。她们不是辉哥这里的人，但却为辉哥做生意，所以，客人的酒水钱辉哥要分给她们一半。虽然渝川是个小城市，消费不是很高，但这些女孩每晚的收入却可观，还不包括一些愿意跟男人出去的女孩。她们带动了歌舞厅的生意，所以偶尔遇到纠缠不清的男人，欧阳平也会帮她们说几句话，她们和欧阳平渐渐熟悉后都喜欢亲切地叫他平哥，开玩笑说只要他愿意，她们会为他免费服务。

百姓人家

今天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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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意外

渝川有很多庙宇，白天的时候欧阳平一个人到处逛逛。渝川是一个湿气很重的地方，所以当地人每餐必就着辣椒；也有人说，渝川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城市，有著名的鬼城。欧阳平不信邪，所以也不会去丰都鬼城看十八层地狱。他在街上，循着青石板的台阶，看着那些有历史陈迹的老房子，还有一些老式的民居，开着很有特色的私房菜。虽然这些民居里的装潢没有大饭店里的豪华，有木格的隔离，都有一个安静的小院子，摆放着几个石雕的桌子和椅子，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在阳光下，享受着私房菜独特的味道。

欧阳平已经习惯了辉哥这里的环境，他也渐渐认识了当地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经常来辉哥这里的包房，有谈事情，也有找小姐发泄情绪的，这里就像一个渝川的缩影。转眼，半年多过去了，欧阳平已经能听懂这里的方言，他帮着辉哥打理着歌舞厅的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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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欧阳平和平日一样，在包房外的走廊巡视了一遍。每间包房都房门紧闭，偶尔有人推门出来的时候，欧阳平能听到里面有女孩肆无忌惮的笑声。包房里是另一个世界，肮脏也好，龌龊也好，都不是欧阳平的管辖范围。随后，他来到大堂，欣赏着台上一个男人在动情地唱着一首日语歌《星》，男人应该和辉哥差不多年纪，唱的确实不错，日语也标准，欧阳平估计是前几年的出国大潮从日本回来的打工者，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在中国自己的土地上，或许他找到了做人的尊严与自信。

走过来一个服务生，还端着放酒的盘子。他在欧阳平的耳边轻轻地耳语了几句，告诉了欧阳平刚才送酒的包房里发生的事情，几个男孩似乎在欺负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不像门口站着的那些。

欧阳平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辉哥的歌舞厅里，但也不能给客人难堪。他接过服务生手中的盘子，从吧台拿上一杯啤酒，走到了他们说的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然后推开。肮脏的一幕展现在他眼前：两三个男孩把一个女孩按倒在转角的大沙发里，女孩的衣服被拉到肩下，露出黑色的内衣和半个白白的酥胸，女孩似乎被灌得已经醉了，躺在那里，任由他们蹂躏，桌上的酒瓶已堆积成排。旁边还坐着两个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欧阳平看清了女孩那张脸的时候，他觉得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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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什么？别在这里闹事。”欧阳平放下了手中的啤酒，走上前去，拉开了一个正在解女孩牛仔裤扣子的男孩。

“关你什么事，出去，离远点。”那个男孩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欧阳平，推开了欧阳平拉他的手。

“欺负一个喝醉酒的女人算啥？”欧阳平不想和他起争执，就尽量把语气缓和。

“滚！”男孩说。

男孩的傲慢惹怒了欧阳平，他忍不住挥起一拳，揍在男孩的脸上，有红红的鲜血从嘴角流下，他舔了一下，腥涩的味道让他抓狂，他的拳头发疯似地落在欧阳平身上，欧阳平想还手，却怕连累辉哥的场子，只能尽量避开。门口已经有闻声来围观的客人，另两个男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